这会已经是后半夜了,夜色越发沉寂,都能听到微风卷起雪花的簌簌之声。
灵棚里的烛光随风闪烁,让整个棚子忽暗忽明,有些鬼气森森的模样。
不远处传来些响动,是一堆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朝着草庐这边来了。
柳侧妃看着门外,眼里尽是期盼,似乎都能看到晋王妃处置苏柔儿的模样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王妃到!”随着一声唱和响起,晋王妃由着一堆丫鬟拥簇着进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侍卫,齐齐的站在院子里。
晋王妃披着狐狸皮披风,头发梳的端端正正,插着平日里的步摇,神色与平日一样沉静,一脸的端庄秀丽。
晋王妃身后的丫鬟撑着一把梅枝油纸伞在身后紧跟着,雪花落在这油纸伞上,格外的美丽动人。
还未等晋王妃走过来,已有丫鬟婆子抬着把楠木椅子抬进来,细细的铺了一层厚重的毯子,撑着一把三人宽的油纸伞,候着晋王妃落座。
这位置选的极好,正对着苏柔儿与柳侧妃,却在灵棚的另一侧,也不会污了贵人的眼睛。
晋王妃缓缓的走进来,只是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象,眉头微蹙,却没有发作出来。
柳侧妃好一通闹,灵棚已经没了刚才规整的模样,纸钱的灰烬都粘在白布上,混着雪水,黏糊糊的叫人难看。
只是灵棚前的白幡定的牢固,未动分毫,与灵棚前的白灯笼摆在一起,依旧渗的人发寒。
柳侧妃只等着晋王妃落座了,这才上前给晋王妃行礼,一脸的伤感,“夜深雪滑的,本来不敢叨扰王妃,可苏柔儿这里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臣妾又不敢轻易做主,只好叫了王妃来做主。”
柳侧妃体面的话说的极好,但是晋王妃却没有领情,只是冷冷的开口,“柳妃既然知道夜深雪滑,那这些客套话就免了,捡重要的讲。”
晋王妃端坐在椅子上,捧着手炉的双手轻放在膝盖上,端庄艳丽,立马就一股浓厚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布满草庐。
在草庐的入口那里,吴灿领着书毫羊毫两个小丫头不动声色
的进来,也未惊动任何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柳侧妃生生的受了晋王妃这通数落,面上不敢发作,只是将这委屈与对苏柔儿的恨意混在一起。
柳侧妃眼下收起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脸微微低着,声音不低不小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若是苏柔儿只是私设灵堂这一件,臣妾也就不敢劳烦王妃了。
“但是……”柳侧妃顿了顿,“苏柔儿她打伤我的丫头,又叫丫头污蔑我,说那通敌叛国的事是我做的。幸好我的丫头胆子小,跪在我面前求饶,不然真让苏柔儿成了事,我哪里还活的了,其心思当真恶毒的很!”
晋王妃见柳侧妃今日做戏也做全套,心里直冷笑,面上却不显,“那污蔑人的丫头呢?”
海棠见晋王妃提到了自己,忙忙往地上一跪,“王妃……着实是苏柔儿逼我的!苏柔儿逼我说这些的!”
晋王妃看了眼柳侧妃,将眼睛移向苏柔儿,见苏柔儿一边脸通红,还微微垂着泪,“这丫头也哭的可怜,你又有什么说法?”
苏柔儿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直直的往晋王妃钱磕了一个头,“今日是我姐姐的头七,奴婢拿姐姐的在天之灵发誓,若是奴婢真的有做那些事,天理不容!”
苏柔儿这话也说的硬气,毕竟没有人敢乱用鬼神之说。
柳侧妃听着苏柔儿这话,不免阴阳怪气的开口:“若是这鬼神之话都算数,以后也别要那劳什子县太爷了,但凡遇上事,赌咒发誓就得了。”
“柳妃慎言!”晋王妃眼里满是警告,似乎对柳侧妃这话颇有意见。
柳侧妃被晋王妃落了脸面,心里愤恨的要死,脸上还得恭恭敬敬的。
晋王妃虽然是呵斥了柳侧妃,但并不是觉得她说的没有道理,“苏柔儿,你可有别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吗?”
苏柔儿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似乎真是无法替自己辩解。
柳侧妃勾了勾唇,对晋王福了福礼,“王妃兰心蕙质,自然能看的明白谁对谁错。这苏柔儿分明是人证物证俱在,辩驳不得,还望王妃明查。”
晋王妃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柔儿,“既然你无话可辩,依旧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你的无辜,
那本宫也只能处置你了。”
“柳侧妃,你是苦主,你想要本宫怎么处置?”晋王妃这样说,似乎是为了公平起见,可是柳侧妃恨毒了苏柔儿,谁都是知道的,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苏柔儿。
苏柔儿心里勾起一抹冷笑,晋王妃可是打的好算盘,不动声色的将她置于危难之中,却将自己置身之外。
柳侧妃听晋王妃这样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苏柔儿的眼睛都淬了毒,“我要苏柔儿的一条胳膊!”
柳侧妃眼下不想要苏柔儿的命了,她想看着苏柔儿成了残废,还有没有脸去勾引王爷。
柳侧妃的话让这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出声,晋王妃低垂的眼,分明是有所犹豫。
若是苏柔儿残废了,似乎也是个好主意!
院子里一片寂静,众人的眼神都看向苏柔儿,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心软可怜的。
晋王妃看了一眼苏柔儿,心里也有了主意,不咸不淡的开口吩咐,“来人,将苏柔给……”
晋王妃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就被外院吹进来的一股阴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