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啊,都怪老臣无用,都怪老臣无用啊,老臣有罪,老臣有罪那……”
吴三桂来到洪承畴的官邸,刚进前院没多久,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洪承畴悲痛欲绝的哭声,周围更是一片缟素,白冷冷的让人头皮都要发麻,俨然,这是洪承畴给崇祯皇帝哭丧呢。
“平西伯,您稍待,小的马上去给您通禀。”
带路的小厮不敢怠慢吴三桂,赶忙进去通报。
吴三桂看了看洪承畴这摆设,嘴角不由冷冷瞥了瞥,老东西,这是真他娘的会玩啊。
不过洪承畴这般模样,反而是让吴三桂心里更踏实。
否则一旦洪承畴不懂事,要玩真的,双方在这宁远城,必定会有一场龙虎斗。
此时洪承畴亲领的秦军虽然不多,但也有个六七千、七八千人,而且他们装备操练都不弱,便是吴三桂要吃下他们,也得好好费一番手脚。
尤其是,一旦他吃下了洪承畴,在大义上可就说不过去了,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来洗白。
而若有洪承畴这大头在前面顶着,他吴三桂在各方面,无疑都会更有余地。
“平西伯,您这边请。”
正思虑间,小厮的声音让吴三桂回神,吴三桂忙冲他一点头,跟着他来到了室内。
“呜呜呜,长伯,都怪老夫无用,都怪老夫无用啊,若是老夫能早点击溃鞑子,前去京师勤王,又怎会……”
洪承畴披着麻戴着孝,一看到吴三桂,老泪不由更凶了,淘淘大哭。
但吴三桂也不是凡人,片刻间眼泪也滚动下来:“督臣,督臣您一定要爱惜身体啊。鞑子现在还在咱们门口呢,您若垮了,咱们关宁数万儿郎、几十万百姓,也全完了啊……”
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逐渐平复下来,吴三桂也说出了来意。
“大顺朝?”
“不行!这怎么能行?”
“长伯,这不是认贼作父吗?他们刚刚才逼死了皇上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等身为大明臣子,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洪承畴当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派大气凌然、果决不阿的模样。
吴三桂心里不由暗骂,但此时他还需要洪承畴,只能先忍着,含泪道:“督臣,事情自然当这般,可,咱们辽地情况究竟不同啊!若是没有朝廷支持,我辽地几十万子民,难道,要沦于异族之手?督臣,鞑子是什么秉性,您老可是知道啊,还请督臣为苍生计,为我华夏计啊……”
说到最后,吴三桂直接跪在了洪承畴面前,而以他平西伯的身份,平时断然不用如此。
“这,这,哎……”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洪承畴故作长叹息一声,道:“长伯,新朝愿意为我关宁提供多少粮饷?”
吴三桂不由苦笑:“二十五万两。”
洪承畴面色稍缓。
却听吴三桂接着又道:“督臣,这二十五万两,并不是只给咱们,而是,所有辽西诸部的。”
“什么?这……”
便是洪承畴一时也有些懵逼了。
什么意思?
二十五万两大家分?
就算他能凭借他的优势拿大头,可此时辽地光总兵就有五六个,什么副将、参将一大把,真正到他手里,又能分多少?
关键此时天下已经乱了,没钱没粮,那以后还怎么玩?
“督臣,您是了解卑职的,若有可能,卑职肯定要与鞑子一决生死,可此时这……”
吴三桂长叹息一声,掩面而泣。
洪承畴又岂能不明白吴三桂的心思?脸上虽故作悲切,意识却忙让自己更冷静。
其实如果有选择,洪承畴肯定也不愿意投大顺朝,毕竟,一旦投了,‘贰臣’这个声名,他不想要也得要了。
可现实却让他没的选。
此时徐长青虽是救出了太子朱慈烺,南京和江南也依然尚存,但这一时半会的肯定是理不出头绪来,可他们此时又正面鞑子如此庞大的攻势。
这东西,稍有不慎,那就得全玩完。
鞑子是不可能让他们自如的。
也就只有刚打下京师的大顺朝,才有能力给关宁这边输血。
可现在大顺朝的态度……
沉吟良久,洪承畴叹息道:“长伯,此事你休要着急,我等固然要守卫我汉家江山,可我等此时究竟是大明臣子,还是稍稍忍耐,等与朝廷方面联络上之后,再做决断吧。”
……
离开了洪承畴的官邸,吴三桂心中不由狠狠啐了一句‘老狐狸’,一时却也没什么办法。
洪承畴是蓟辽总督、目前这片区域的最高长官不假。
但此时白广恩已经投降,蓟镇这边已经废了,而清军又把明军诸部分割开来,他完全可以撂挑子,而且是明着撂。
就算吴三桂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玩这一套,他还真没有太多把握玩的过洪承畴。
但宁远城的防务此时却又在他手中……
回到他的官厅,摆手屏退了众人,吴三桂小心取出了徐长青给他的信。
实际上,他早就收到了徐长青的信,却是一直没回,也没想好该怎么回……
徐长青的信简单明了,京师失守,天子殉国,嘱咐他吴三桂三思而后行,要以大局为重。
与徐长青之间,吴三桂显然不用再跟洪承畴这么虚伪,但正是因为徐长青的这种‘开放式’,反而让他心里更没有底……
说白了,他跟徐长青虽是亲家,私人关系也不错,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