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三根顶梁柱的大堂里面,与外面院落之中的满满当当形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差。
正中央的最前方,一张木桌案供,案供最中间供奉着近乎是被全大玄王朝武夫都奉为始祖一名武将。
红脸长须,一身在全大玄盛行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武夫劲装。
只是吴连州所供奉之像想来也是出自于某个极为偏远而且还是尤为不出名的那种私家小泥塑作坊,不仅仅是雕工粗糙,就连身上着色亦是或浅或淡。
在那尊泥塑旁,是一方一眼望去,饶是季三秋这般的穷苦家孩子都能感觉到肯定贵的木牌位,幽亮泛紫光的牌位上面篆写着仅有三个字“连隐儿”。
即是大堂又是三人居住之地,除了最居中的大半人高案供,左边是一张极为简陋,除了一张被褥之外便无一物的木床。
与木床遥向隔望的是一张靠墙土糊的土炕,中间掏空,内可加柴火的那种。
在这算是划分到了南边地域的小城里面倒是不常见。
土炕之上,是两方叠摞的犹若豆腐块的两床小被子。
土炕床尾,还有一张四条木腿极为纤细的四方木桌。
除了那两扇占据了大半前墙的大门外,还有一扇同样很大的窗户,就在居左的简易木床临墙位置。
所以就算是不点烛火灯,大堂屋内依旧是亮亮堂堂的。
按照惯例,早晨的扎马步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后,是半个时辰的早饭,半个时辰的休憩。
而后便就是走立桩,打木人,直至晌午饭好。
下午时分就是尤显充裕了,按照纪晓龙的话来讲,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大多时候也都是纪晓龙回自己在白夫城最为繁华的那条街上的一座尤为恢弘的房子里。
季三秋,爹娘早逝,而且他的爹娘本就是因为一次积年难遇的***,才一路乞讨一路躲荒,才会来到这白夫城不远处的小乡村,所以算是占了土炕上的一半位置。
不过季三秋也是尤为争口气,每每下午的空闲时间,便会主动的前往不远处的不多的几条主干道,在寻上一件面铺,茶肆,小酒馆里面当帮工,挣一些自己所力所能及的钱,于是吴连州的下酒佐菜里面是不是的还能看到些许荤腥,碰上逢年过节的还能搞得上半只鸭或者半只鸡的。
所以许久许久没出过门的吴连州,还有些个微微发胖,到底是多亏了他季三秋的勤勤恳恳。
左右的巷陌邻里,任谁见了季三秋都得是抻出了大拇指,称道上一句“好娃子”。
好像只有吴连州这个不识货的,天天的把季三秋当成了牛使唤。
其实只有他季三秋自己个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这个穷苦娃的心里面感到一种平衡,一种能让他继续待在这里,跟他师傅吴连州继续练拳的平衡。
他那个没啥文化的娘活着的时候只教他一个理,那就是不要轻易接受别人东西,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不是要饭的了,人可以穷可以饿,但绝对是不能没有心里那口气,她自己和季三秋她爹为了活命没了,但他季三秋却不能没,但凡是没了,就不是个直挺挺的人了,人要不是人那还会是个人吗?
所以在外边,不管多累,他季三秋打心底里都是高兴的,这可比巷陌邻里寻日里递过来两块没吃完的肉,要让他自己个的心底,感到舒服多的多。
正当午,日上头,原本凉爽犹有寒意的天,突然是变得奇热。
老槐树顶如伞盖,撑起了院落之中的半边阴凉。
詹言默不作声的走向了院落靠左的一间被改成了灶房的小房间里,搬出了一张三尺余的低矮木桌。
木桌之上的边角磨纱严重,桌面亦是痕迹斑驳,想来亦是一件极为久远的老物件。
不过到底也只是与寻常人家用的那般日常家用物件一般无二,不值钱。
低矮木桌平整放于老槐树阴凉所遮之下,詹言以衣袖拭灰。
纪晓龙早早跑回了城中央的家,说是他爹有坛子好酒,他娘早就让他带给师傅,只是他不记事,忒好忘,不过今日不同,大师兄来了,是件天大事,他姓纪的就算是跑断了腿都得把酒给取回来。
一句话卖了三个情,他爹的酒情,他娘的赠情,还有他纪晓龙的取酒情,小城里面的世家同样是世家,在高墙大院世家门长大的娃子,就算是不刻意的去学去记什么,但在这日久天长的耳熏目染之下,亦是无鞘而自通,像是那些个东西都是主动的直往耳根钻,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世俗寥词,“无师自通”,亦是有迹可寻的,绝非是那些无垠之水,无根之木。
只不过这话落在了吴连州耳中却是半点的不相信。
若说是他纪晓龙的那个老爹会有这样念头,说出这般言语,他还有半分半点的可能性,而他那个全白夫城都差不多知道的素有白夫狮吼的老娘,可是恨不得他吴连州这个土埋大半截的赶紧把剩下小半截给埋下去。
不过若是真的如同其所言语的那般,那他吴连州可就要当真的好好掂量一掂量,这酒能不能入口。
不过有一点,纪晓龙他娘是没话说,那就是对纪晓龙近乎就是言听计从一般的溺爱,就连他自己个男人,纪晓龙他亲老子,别说是对纪晓龙动手动脚了,说话态度严厉一点,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家暴。
季三秋也是早早出门,说是有酒了就不能没有菜,还得是硬菜。
估摸着就是逢年过大节才会有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