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破晓前夕,天色尤为暗。
逸云峰山巅上,一个宽袍微胖男子,逸云一脉掌脉人,慕家的那位老祖宗,慕行烈。
在一间不大但却是绝非寻常人能走进的慕家禁地中,来回踱步不止。
倏而,慕行烈止步,双眸瞅向墙檐,平静若死水的半空之中陡然起波澜,慕行烈缓步前行,步入波澜中,身形便是消失不见。
一间同样不大但也不是太小的大厅之中,空空荡荡,仅有一清供案台上几盏烛灯,还有案台前的三个草扎蒲团。
此时最右的一个蒲团之上却是双腿盘地,稳坐着一个身形缟瘦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身的朴素浅色衣袍,头簪肃静木簪子。
正在闭眸沉思,不知做何想的缟瘦男子蓦然睁眼扭头,看向左侧空荡荡的蒲团。
陡然紧,缟瘦男子视线所观之处,微波漩旎不断。
一个身着宽袍男子身形浮现。
缟瘦男子起身,一丝不苟的弯腰拱手,行了礼之后,轻声道了句:“师叔。”
宽袍老者慕行烈瞅着眼前的缟瘦年轻人,却是皱起了眉头道:“宗主此后,万万不要在这般了,纲常法纪,宗规祖律,宗门在前,各主峰旁余脉才在其后,一宗之主就当有一宗之主的气魄威势,这与修为境界无关。”
缟瘦年轻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堂堂离天宗一宗之主身份,而觉得身前宽袍老者的言语之中有何不妥。
反而是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像是个学生听夫子一般的记在了心上。
宗主不好当尤其是离天宗的宗主那就是更不好当,毕竟六大主脉上的个个掌脉人,单论出去,都是能自开一宗独立山头的上三境修士。
所以离天宗的往届宗主都当的是有些个如履薄冰。
缟瘦年轻人,这个刚刚接手中州甚至于五州第一大宗宗主不过五载的上三境玄帝一重天修士,甚至于就连离天宗的大小事物都还没摸个清。
不是他董燃薪不够上心,而是离天宗太大,说是浩瀚若汪洋都不为过,人力总归有限,就算是上三境修士也有力竭之时。
董燃薪之所以会对这个逸云一脉峰主毕恭毕敬,甚至于执后辈,弟子礼,缘由很多。
示好有之,皆以稳固自己更是有。
这个后进的宗主怀揣着什么心思,他慕行烈有岂会不知。
慕行烈双手负于身后,不怒自威道:“宗主可知老夫自执掌戒律峰已有二百三十一年整了,若是再加上打小便在戒律峰修习,那就是整整三百零三年。”
董燃薪一愣,揣摩其中言语之外的意思。
慕行烈却是继续自言自叙道:“在老夫执掌戒律峰的这么些年,来我逸云峰的宗主数都能数的过来,而能来到这间屋子的宗门,算上你,拢共只有两个,宗主可知为何?”
董燃薪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而是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时的董燃薪不过就是个凡凡无奇,只知修炼的寻常峰头修士,哪里会去平白的操心这些个对于他而言,遥不可及的山巅事情。
相较于成了这离天宗的一宗之主外,能跃升上三境同样是让他严行律自认为同样遥不可及甚至于想都没想过的事,毕竟他严行律的修为天赋不是最好,就算是在他自家的那处并不大的山头山头上面,也不过就是个中游水平。
可偏偏就是连自个师傅都没呢报以太多希望的修士,追后却是势如破竹一般的步步登峰,还是大道坦荡无险阻,关卡险隘如履平地的那般境遇情况。
成了明动山上的上三境就算了,继而还一举成为了离天宗这个泱泱大宗的宗主之位。
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般,就好比是顺水而行舟,原地不动而路途愈发远行。
他董燃薪现如今简直就是离天宗除六大主脉之外的旁余大几十脉的偶像,标榜人物。
山巅修行途中的一处极高的念想,照亮行路,省的前途漫漫无光亮。
可只有他懂燃薪知道,自己心中只有无尽意的惶恐,甚至于非一般的不安。
天上掉馅饼,他董燃薪还没去接,就自己窜到了口中的那种。
慕行烈起身,,“转头看向了清案台上的中间原本摆放着某件物件,现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地方,继续道:“那就是因为老夫执掌这戒律峰。”
即矛盾又合理。
“你有知道为何六脉主峰从来未有宗主诞生,反而要从旁余小脉之中等出一个?”
董燃薪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避免利益纷争,于宗门不利?”
慕行烈摇了摇头,:“不是,至少完全不是,你以为那些个老家伙的一把年纪是白活了不成?没有两全齐美,四方皆欢喜的法子吗?”
于是董燃薪只得是继续想着,而慕行烈便是继续言语道:“那时因为他们不敢。”
慕行烈的言语简直就是犹如惊雷炸响一般的于其耳边响起,能让那些执掌一主脉,跃升上三境玄帝几重天的修士强者,还有什么事不敢的。
猛然间,懂燃薪只觉自己的右肩膀一紧,然后一股子空间扭转力传来,于是这位跃升上三境玄帝一重天不过五载,登顶离天宗宗主之位不过六载的新宗主,当真是有些不适应这破界穿行,而且还是在三四步一禁忌,五六步一结界的逸云峰之内,更加颠簸。
上三境玄帝的三重天亦是又强弱之分。
慕行烈的玄帝三重天,就是三重天之中的三重天,是能当作半个玄圣使的,而严行律的玄帝一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