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韫铴直立跨于马上,不牵马拴绳,不执马鞭,双眸紧闭,双手皆怪印。
坐下的黑骏马亦是通灵一般,不偏不倚,载着马背上的黄韫铴。
一呼一吸间都极有规律,周身隐隐存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场。
像是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也是苏必武不愿靠近于这位曾经在民野间极富盛名的大皇子的其中之一原因所在。
简装武夫的女子就显得是有些个百般寂奈,无聊,东看看西瞅瞅的,不过十分之七八的眸光还都是瞩目在了身旁这个,她故意与其并驾齐驱的男子身上。
多是世俗情郎看向自己心意女子眸光,只不过此时却是全然相反,是女子看向自己的属意郎君。
女子姓褚名清慕。
黄韫铴猛吸一口气,藏于腹腔中,座下黑骏马直觉背部之上一沉,好在马匹不是寻常的那种良骑,而是经过特殊矫训的重甲骑。
良久时分,一口浊气被黄韫铴吐出口中。
重甲骑只觉自己背上一轻,像是所驼无物,较之前都要尤轻三分。
黄韫铴皱起了眉头,不过在旁侧女子眼中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情。
“至多还有多少时日?”
凌晨黑夜本就有些清冷,黄韫铴的嗓音却是更加尤冷三分,不夹杂半毫半缕的感情。
褚清慕却是在这顷刻间上了心头,本来早就是烂熟于心的结果,却在心中又反复的掂量了一二,这才继续答道:“,不算今晚,至多两日。”
于是黄韫铴极好看的两道眉线就皱的愈加紧凑起来。
二人间并不是以言语口头交流,用的是类似于山上手段的识海传音,心间谈话。
在这山下的世俗间并不是不存在于灵气,而是灵气不能背山上修士说吸纳运转于己身之中。
而且但凡是踏上了这世俗之中的山上修士,总归是会有两双眼眸紧顶着的。
一是那作为通行所用的木纹令牌,各个宗门各个世俗界的各不相同,属于各个执掌自家山下芥子界的修士宗门看管其中,必竟是自家的东西,自己不多多的操心其中,还想着谁给你操心?
这二,便是所有的山下芥子界皆有的类似于五大州所共有的天道法制那般存在,更加的具有限制,亦是铁面无私。
但对于这些个本就是山下之人而言,倒是没有这般如此多的辖制,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在寻常人眼中看来的奇人异事。
先前十里亭中,那位大玄王朝五皇子身侧的那个背负木剑的长须老人是,黄韫铴身侧的褚清慕,以及其身后世代传承的真正的山上门派都算是。
黄葵国倾巢而出的五万骑军,包括这次的夜间行军,统帅者并不是他苏必武,而是黄葵大皇子,黄韫铴。
黄韫铴转头看向有上将军之称的苏必武,:“距离那边还需要多久?”
想都没有想的苏必武脱口而出道:“莫约五个时辰。”
黄韫铴紧接着又是问道:“几日能攻下那座偏城?”
苏必武低头想了想,拖着低沉的声音道:“两日,我只要两日便能攻破。”
黄韫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太慢。”
好在眼前的这位发声的是大皇子,若是他苏必武的那些个后辈子弟,只怕现在又是跑不掉的一顿拳打脚踢。
真当大军行进是小孩子般的闲庭漫步?感觉快了就走慢点,觉得慢了就小跑上两步。
大军行进,先是铺天盖地的撒出游骑兵侦查,确保后续大军不被敌人眼线所发觉,防止遭遇埋伏,或是清除前行军之中的敌军埋留下来的暗桩,一遍还不成,往往都是两遍。至于接下来便是前军先行,中军紧跟,后军殿后,还要留下不少的暗桩,即是以防万一,有人衔尾紧随,又是清理大军行进后留下来的痕迹。
皆无小事,都是大事。
苏必武到底是忠于黄葵国的沙场老将,素有苏疯子之称的上将军头一遭的压下燥心,耐着性子的朝着身旁头一遭领兵上阵的大皇子解释道:“不慢了,五个时辰还是因为除了必要物之外的任何东西都被摈弃后,又以五五开的风险,只让前行的游骑兵略过一遍,而身后的大军行径痕迹更是没让清理,若是在快,那就是是大网篓小鱼,影都见不着的事,到时还没抵达多庸关的哪座偏城,只怕消息已经泄漏。”
紧接着苏必武便是眼神眸光炽热的看着黄韫铴,神情认真道:“不过若是大皇子肯让我领军四万骑兵,独自上阵,不用两日,一日半,我便能攻下那座偏城。”
顿了顿,犹豫再三,苏必武依旧是把自己心中的忧烦之事道出,“不过这攻下之后,大皇子可是打算如何镇守这染血之地?”
苏必武在等,等着大皇子的答案,若是其口放狂言,丝毫不把大玄军伍放在眼中,说出什么干脆是撒开了马蹄,一路朝着大玄帝都前行,生擒那大玄小儿,他苏必武就算是冒死也要做上一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那个将,当即拉住马疆,掉头后撤。
若是待其说出什么先拒一城再缓缓而图之的老成言语,他苏必武依旧是会做那军令有所不受的外在将。
其实横竖结果都是一样,他苏必武就是打算要制止大皇子的此行,看着像是极有道理,但在他眼眸中却更像是闹着玩的行为。
若是放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中年苏疯子,别说是当这个军伍二把手,就算是黄葵皇帝每次颁布的行军令,哪个小国小朝堂该灭不该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