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更天,朝阳现。
四海城一如往常般的繁华拥挤。
自然不会是车水马龙,因为四海城之中拥挤的不允许车马驰过。
宝器阁的三阁一铺子依旧是排起了长队,千金街之中闹腾一夜的男男女女疲惫的叠窝于软塌间,赌坊一条街,也迎来了短暂片刻的消停。
与之相反的是与赌坊一条街仅有数步之隔的醉香街,酒香肆溢,喧闹非凡。
只是今天四海城众人没有注意到一件,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自然事。
今天的朝阳似乎是来的晚了些。
黑色沉瘴中。
姜桓面露沉重色,名为三重的那套短剑,被那把古铜色宽剑给一刃挑破,随后被掌握剑柄的那个魁梧汉子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那个汉子倒没让姜桓面露难色,虽然对方与自己都是一般无二的上三境玄帝二重天。
但对方不过就是一束凝练的神魂分身罢了。
外强内虚,空又不足,真正让姜桓感到尤为棘手的是另一旁,那个冷眸冷庞的紫袍修士。
先前外界的传闻,卜萧安是弃剑重修,这才跃身上三境。
剑是弃了,可这明明就是在上三境又给拾捡了起来。
勉强算是半个剑修,别说是半个剑修上三境,就是个普通的上三境三重天卜萧安,他一个姜桓又能打得过?
二重天、三重天,这中间隔的可是整整一重天。
天壑启是虚妄言?
姜桓有些犹豫不决,他虽然是四海商行供奉,但也仅仅就是个四海商行供奉罢了,还犯不着为了这去折损自己,
山泽野修修炼便是一步一步的积攒家底,他姜桓自然也不意外。
猛然间,姜桓打了个寒颤。
尽管他姜桓不做山泽野修这么多年,可这摇摆不定的心态,到了这上三境依旧还是未曾有变。
为何他姜桓明明都成了这上三境的第二重天,可在冉家之中也不过就是“不过如此”四个字。
在这四海商行之中他姜桓当的也就是那样,不冷不热,就是个闲散供奉。
何故?还不就不是他姜桓当透了这山泽野修?
当了近百载的四海商行供奉,他姜桓除了惯例的时日,领上一份厚的不能再厚的份例外,基本上就是别无他事。
为何他姜桓这明明就是上三境二重天,还是那种软塌塌的二重天?
难不成就是他姜桓过惯了舒服日子,忘了先前如何的散修不成?
说来说去,还是他姜桓的心性不够。
做散修是想着能有一天当当那些个世阀大宗的子弟门修。
可正当他成了这算是半个的世阀中人,他姜桓却又以山泽散修行事。
不然他这个上三境女婿不好好的待在冉家,舒舒服服的做那个冉家半个祖宗辈的和蔼长辈。
何至于现在挂着个四海商行的供奉名头?
一旁手握古铜色款剑的魁梧汉子咧嘴嗤笑道:“啧啧啧,倒是没想到这先一步收获的竟然不是谋算许久的咱们,反而是你姜老儿。”
姜桓面露轻笑,不予置理。
上三境之后的境界就不再是靠着搬砖匠一般的砌垒灵气,铺垫登山路。
上三境,本就算是站在了山巅上。
躯壳之上的填充基本就算是达到了一种极致,更多的便是对于ròu_tǐ之外。
心境大小。
心大者容天地,心小者塞米粒。
方才的姜桓便是通了什么,心境之上有所松动。
姜桓没有搭理禄憾平,别说他这还不算做是冷嘲热讽的冷嘲热讽,就是更难听的他姜桓也听过,也受过。
山泽野修若是没有这点的基本能耐,别说能爬到现在,只怕早就不知道死于山脚半山腰的何处。
七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悬空盘坐卜萧安身上的姜桓突然发觉,卜萧安盘坐的双足不知何时已然的落于沉瘴地面。
正在感到疑虑的姜桓又发觉,那双踩的极稳的双足,正缓缓的朝着自己靠近,一步一步,丝毫不受其影响。
姜桓试问,自己定然是难以做到,就算是做到,也无法如同这般的,从容。
没有丝毫犹豫,从识海之中接连的搬出了两座石像。
当真是搬,两座石像皆有数米之高,两米之宽。
双双立于生前的左右侧。
左侧石像三目六手,五只手臂各结手印,各不相同,右臂最上的那只手臂,持一叉戟。
右侧石像,看不清面庞模样,不知是面部有损伤还是树像者故意而为之,最为奇特的是石像双手,各自紧握着数件兵器。
刀枪剑戟解是有之。
黑色沉瘴之中的卜萧安抬头瞅了一眼石像所在位置,一双紫眸像是穿透了层层瘴气,直视石像双眸。
原本聒躁的禄憾平,在卜萧安缓步而行时便就静默在了原地。
三重天三重天,到底是个怎样的三重天。
别看禄憾平生的是一副的彪悍模样,像是那只怒发冲冠,一眼不合便会奋起出拳的世俗泼莽夫。
但其实的禄憾平却是满肚子的算盘,和绕来绕去的一肚子花花肠子。
不然在混乱之地的南州,如何都能听到关于这位冠以仁慈名的兰州府府主?
而且,方才的禄憾平也不过就是多了两句嘴仗罢了。就连主动上前朝着姜桓讨教两招都没有?
黑色瘴气中,猛然间闪亮起了八只亮红色眸光。
随即便响起了两块硬石相互间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便是源自于那两座怪异石像。
因为石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