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末期,鬼神之说大行其道,有不轨之徒借此搅乱政局。
到本朝立国,太祖狠狠整治了一番,天下才得以清明。
故而,朝廷对佛道两门管制严格。
朝芳宫这样的皇家宫观,平日里也不过烧烧香讲讲经,绝对不敢沾与巫祝两个字相关的事儿。
听这一家人说的,喝符水治病,不是巫祝是什么?
池韫先前弄出个花神签,只说是心诚则灵。
现下有人把巫祝往司芳殿头上栽,要是再刻意把花神签说成借花神之名蛊惑世人,那她还有命吗?
不止她,青玉、涵玉,乃至殿里侍奉的小道姑,全都跑不掉。
这个罪名落实了,连大长公主都没法为她出头。
好毒的招!
这是要一口气把她打死,不给任何翻身的机会。
是凌阳真人出的招吗?
身为道门中人,只有她知道死穴在哪里!
“小姐?”絮儿担忧地看着她。
池韫轻声道:“没事。”
她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心想,事情还来得及。
……
“师姐,怎么办?”涵玉慌极了。
她们正在殿中打理香火,这一家人忽然就跑过来了。
他们也不进门,扑到殿门口便大声哭闹。
司芳殿香火鼎盛,只一眨眼,就引来了这么多人围观。
青玉和涵玉都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呆了。
听那汉子喊出妖道两字,青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有人故意砸场子!
她虽然没经验,但也知道,这种事绝对不能认,一旦认了,好不容易借花神签竖起来的招牌就砸了!
除非当场拆穿,否则人言可畏,传着传着就成真了。
“涵玉,我出去顶一会儿,你快回去找大师姐。”
“啊?哦!”涵玉慌慌张张地答应。
青玉当下敛袖,端正仪容,大步走了出去。
“几位善人,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在此哭泣?”
她笑容与往日无异,态度亲切,甚至伸手去扶那老婆子。
然而她的手才伸过去,就被那婆子狠狠打掉。
“你还敢说!你害死我孙儿,我要你偿命!”婆子尖叫着扑了过去。
青玉直觉地一甩拂尘,挡住这婆子。
她还没开口,这婆子又尖声喊了起来:“打人了!妖道谋财害命还打人了!”
青玉一愣,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小姐?”絮儿挤在人群里,急得不行,“我们怎么办?出面制止吗?”
池韫解下脖子上的哨子,说道:“你去大门那边,吹响这哨子,到时候如果有人来问你,就叫他找大夫过来,一定要医术够高明的大夫。快!”
“哦!”絮儿接了哨子,飞快地去了。
池韫戴回帷帽,看向外头。
行巫祝之事,这罪名不小,如果不想朝芳宫跟着一起完蛋,凌阳真人也该出现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
青玉百口莫辩之时,人群外传来声音:“这位大娘,有话好好说。”
弟子前头开道,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凌阳真人大袖飘飘,踏步往这边走来。
她身边还有一位贵夫人同行,瞧那打扮气质,定是出自高门。
池韫恍惚记得,去郑国公府送贺礼的时候,见过这位贵夫人,但不知道是哪家的。
这位就是凌阳真人的底气?
“住持来了,住持来了。”
“这就是住持?真是仙风道骨!”
“当然了,凌阳真人可是个修行精深的高人,宫里的娘娘们也经常请她去讲经。”
“她能禀公处理吗?会不会护着门下弟子?”
“这……”
议论间,凌阳真人到了殿前。
她也伸手去扶那婆子,或许是气质比青玉更有压迫感,那婆子来不及反应,呆呆地任她扶了起来。
凌阳真人笑容亲切,柔声细语:“大娘,贫道乃本观住持,若是观中弟子做错了什么,还请坦言相告,定然给你们一个交待。”
那婆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儿子先喊了:“你就是住持?那你来评评理!这个妖道骗我们,说喝了符水能治病,害死我儿子,你要怎么办?”
婆子回过神来,跟着哭喊:“我可怜的孙儿!你们瞧瞧,快瞧瞧啊!”
她把孩子从妇人怀里拖出来,小脸惨白,眼睛紧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妇人突然嚎啕大哭,凄惨的样子,当真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凌阳真人神情一肃,喝道:“青玉!这是真的吗?”
青玉连忙摇头:“住持明鉴,弟子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那婆子叫了起来:“你还撒谎!这难道不是你们殿里的平安符吗?”
她高高举起一张黄纸,有得过平安符的信众辨认出来,叫道:“没错!是这里的平安符!她们的平安符可稀奇了,我们家求了好几回,才得了一张,宝贝着呢。”
婆子马上指着青玉质问:“你敢否认吗?”
青玉涨红了脸,说道:“不错,这是我们殿的平安符。”眼见围观信众骚动起来,她立刻接下去,“但是,我们的平安符只让随身佩带,不会叫你烧符水喝。”
她一把抢过符纸,高高举起:“大家看!这符纸这么厚,就是方便叠起来带在身上的,如果要让人烧掉,应该用薄的那种。”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这符纸连光都透不进去。
那婆子马上叫道:“这张符确实是佩带的,因为烧符水的那张,已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