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棠走出暖阁,来到堂上,此时云华正与童凝儿坐着讲话。见到苏梦棠,凝儿忙问道:孩子们没事吧?苏梦棠摇摇头,也走过来坐下,口中轻声说道:身体是一点皮外伤,上了药便没什么了,只是秋秋这个孩子。。”她顿了顿,看看云华的表情,又接着说道:“不知道珊瑚对她说了什么,说了多少,现在这孩子,一心想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我们该不该告诉她?”说完苏梦棠和童凝儿都略微蹙眉,看着云华。云华面色沉重,沉吟半晌说道:等回去之后,我找时间同她说吧。
苏梦棠点点头,十分愧疚地对云华说:“此事竟是因我而起的,是我昨天说话没在意,提起赵竑哥哥的名字,被秋秋听见了。云华哥哥,我。。”云华摆摆手,对她说道:苏姑娘不必自责,这些事情,小秋早晚都会知道的。
童凝儿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是秋秋八岁就要背负这血海深仇,着实早了些。云华看向暖阁的雕花木门,说道:这仇不仅是小秋一人的,也是咱们几个人的;史弥远戕害贵胄,滥杀无辜,这也是天下公愤之仇。
苏梦棠点点头道:“现在那女人一口咬定她是秋秋的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她仗着济王府的旧人全都不在了,知道咱们无处打听,才如此肆无忌惮。可这件事情不查个清楚,我怕小秋心里也难过。”她边说边用手指捻着帕子,看上去很是忧虑。
童凝儿想了想说道:当年济王府里的人都早已不在了,可我听说,太子哥哥从临安迁到湖州之时,有些家在临安附近、家中尚有老父老母的奴仆,并没有跟去,而是临行前,被太子妃嫂嫂遣散回乡了,那些人我们或许可以去问问。”苏梦棠闻言露出惊喜之色,说道:“凝儿妹妹真是聪明,我竟没有想到。那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打探。”
云华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前些年我与清洲也想去找人问问,小秋生母是谁。可那些原来东宫里的旧仆,大多在湖州之变后,就携家逃往别处,打听不到了。我当时也是害怕打草惊蛇,便没有继续追寻线索。留下的几个,都是没钱或者家中父母行动不便的,临安处处是史弥远的眼线,咱们如果贸然打探,他们未必敢如实相告。毕竟和前朝太子有所牵连,不是一件好事情,他们肯定也怕给自己招来祸端。”
苏梦棠听云华这样说,刚刚眼里的惊喜之色,瞬间黯淡了,她捻着帕子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头说道:“那些人是逃去别处,又不是失踪了,肯定能找到的。卓然路子最广,江湖上朋友也多,咱们现在就给卓然飞鸽传书,让他从江宁动身去找。”童凝儿听了附和道:对,让卓然哥哥去找,肯定能打探来的。云华点点头道:事已至此,只有这样了。
苏梦棠当即让紫若准备了笔墨,又让紫凤把负责传书的蒋六找来。一会的功夫,紫若端来文房四宝,搁在云华和苏梦棠之间的小方案上,苏梦棠将毛笔拿在手中问道:云华哥哥,怎么写?张云华略想了片刻,说道:就写‘江南苏家有事,望李兄即刻动身,找寻邦贤君旧仆,打听其子之生母。’这样即使被人截获了字条,他们也不知所谓。”苏梦棠正要落笔,童凝儿忙道:“梦棠姐姐不要写,万一被人截获,字迹外泄,会带来麻烦。”苏梦棠看着童凝儿道:那该谁来写?
童凝儿道:我来用左手写。原来童凝儿从小的教养嬷嬷,是个左利手,平时教她识字都是用左手来写,因此她小时候也喜欢模仿着,用左手写字。后来正式上了书塾,才被先生教会右手写字,但左手的童子功也没丢,偶尔被先生罚抄文章,还能左右手开弓,同时抄写,但两手的字迹不太相似。她能左手写字能耐,知道的人很少,因此今日便想用左手来写字条。
苏梦棠把笔递给童凝儿,自己也忙站起身来,给凝儿让座。她忽然余光一瞥,看到暖阁的门开了一道缝,忙回过头去,看到西门三月正从门缝里向外看,便冲他咳嗽一声。
西门看到自己被发现了,连忙把脑袋缩回去,关上门对秋秋说道:“小秋儿,师父他们怎么还没谈完呀,咱们还等着听呢。”秋秋笑了笑说:“没事,那就不听了,反正等我长大了,师父也会告诉我的。”她其实是不愿意西门和她一起听这些大人们的事:人间险恶的事情,小孩子听的多了,慢慢就会放下天真,真正成了大人。
紫纹和紫玉看到秋秋想开了,也放下心来,紫玉说道:“姑娘,小少爷,你们今天受了惊吓,也累了,且在暖阁里躺躺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奴婢再来叫你们。”西门说道:小秋儿去那大床上歇着吧,我爱在这榻上睡的。说完就脱了鞋爬上了床榻,把秋秋挤了下去。
紫玉把秋秋抱到大床上,笑着悄声说:小少爷平时最喜欢在大床上睡,这里软和,他这是故意想着法让给姑娘呢。秋秋也笑了,心里暖暖的,说道:我知道。
等到秋秋和西门睡着了,紫玉和紫纹退出了暖阁,此时堂上只剩下了苏梦棠、紫若和云华,紫玉来到苏梦棠身边轻声说道:都睡了。苏梦棠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说道:睡吧,小孩子最好,一觉醒来就把烦恼全忘了。云华闻言,严肃的面容终于和缓了一些,说道:现在咱们等卓然的消息吧,这段时间,还是要把珊瑚严加看管才是。”苏梦棠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紫若,紫若说道:今晚奴婢亲自去守着。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