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说这话的时候,肩膀不自禁地耸动,微微发颤。她俯下身,缩成一团,把脸埋进手掌里,轻声地哭泣。严冬身量本就娇小,这几天又消瘦了很多,这么蜷缩着,看上去实在可怜。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弄丢了最心爱的玩具,不敢回家,也无人能依靠。
吴坤宇的心柔软地一塌糊涂,再也不能用生硬的语气来斥责她什么了。他蹲下来,蹲在严冬面前,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别哭了。我、我刚才态度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严冬的声音里,鼻音越来越浓,抽抽搭搭的,显然是伤心到不行。
吴坤宇叹气:“我就是看到你这么消极,心里替你难受。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应该被好好对待。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你不可能永远这么伤心难过。就快考试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你怕是也没有心思复习,可真要是挂了科,后续虽然能补考,但也很麻烦,还要投入不少的精力和时间。总不能,情场和考场双双失利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分清主次,拎得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严冬抬起头,看着眼前安慰着自己的大男生。他和虞朔完全不同,虞朔很多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而吴坤宇有时沉稳地超乎实际年龄。不,他似乎不只是沉稳,还有些食古不化,竟然会拿考试挂科这种理由,来安慰一个失恋的人。
“你真的挺不会哄女生开心。”严冬揉了揉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说道。
吴坤宇怔了一下,随后苦笑:“啊?真的么?我还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振聋发聩呢。”
“道理嘛,是有的。”严冬中肯地指出来,“可是,有点太理性了。女生大都是感性动物,遇到失恋这样的事情,都是听不进去道理的。你说什么挂科补考的,不是雪上加霜吗?你以为,每个女生都像凌夏那个怪胎。当初看到暗恋的人有了女朋友,还能理智分析,头头是道,化伤心为学习动力啊?”
于是吴坤宇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说,才算合适呢?”
严冬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话题的转移让她暂时忘掉了伤心难过:“你应该多夸夸我呀,把我说的非常非常好,天上有地上无的,让我增加自信。然后,再把甩了我的渣男虞朔一顿痛扁,扁的一无是处。这样,我就会觉得,是虞朔配不上我。他跟我分手,反而是成全了我,是一件好事。”
“哦,原来是这样。”吴坤宇对她的话信以为真,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严冬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噗……你学会了吗?”
吴坤宇自认学习能力特别强,立刻应道:“会了,下次保证按你教我的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严冬的状态也慢慢好了很多。大概这些天,她是憋得太难受。现在能有人和她说话解闷,让她舒缓不少。吴坤宇是个很有耐心也很周到的人,和他说话没有压力,没有负担,让严冬觉得放松。
吴坤宇嘱咐她:“别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容易伤身体。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开心,就非得想喝酒才行,那就找我陪你喝。最起码我能跟你说说话,这样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我会找你的。”严冬使劲点点头,心里生出些感激。
“还有考试的事……”吴坤宇没忍住,还是多提了一嘴,“我不是拿这个事情安慰你,我是真的提醒你,好好复习,尽量别挂科。”
“行,我尽量。”严冬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嘀咕,吴坤宇的个性好像个家长。
等到凌夏赶过来领人的时候,严冬已经不哭了。除了眼睛都点肿、喉咙有点沙哑,其他没什么异常。
凌夏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个人,问:“发生什么了?”
吴坤宇给凌夏发短信的时候,只说碰到了严冬,觉得她状态不好,让凌夏过来看看,并没说具体的缘由。严冬刚才也交待了他,不要告诉凌夏网吧里发生的事,免得她担心。所以面对凌夏的疑问,吴坤宇只能打打马虎眼:“哦,是这样,我在学校门口偶遇了严冬。她说心情不太好,过来找你,我就帮她跟你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凌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严冬怎么了呢!”
“我没怎么,我挺好的。”严冬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刻站起来,向前一步,挽过凌夏的胳膊,“我就是想起自己是个失恋的人,觉得有些伤感,所以特地跑来找你,寻求温暖来了。”
见她还能这么油嘴滑舌,那问题必然不大,凌夏彻底放宽了心。她跟吴坤宇说:“老吴,谢谢你帮我照应了她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谭雨薇回家了,她的床铺空着,今晚就让严冬住在我宿舍。”
“那你们回去吧,再见。”吴坤宇朝两人摆摆手,一副老干部的派头。
凌夏把严冬领回了宿舍,林纾喻也听说了她的事情,特别热情周到地拿出来自己的酸奶和薯片,安慰失恋的人。
严冬在自己的学校和宿舍没有受到的关爱和待遇,都在凌夏的同学和室友这里找回来了。对此,她又对海大进行了一番极大程度的夸赞。
林纾喻发挥了她清奇的脑洞和别致的口才,劝导严冬:“其实我觉得吧,现在分手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此话怎讲?”严冬大口大口吸着酸奶,暂时忘却了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