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的针锋相对,梁太后就这样败下阵来,李太后不欲与她耗费精神,唤了儿媳上前,拉着手打量了一番,颔首道:“嗯,数日不见,愈发出挑了,可见邃儿眼尖!”
说着,她便吩咐了宋姑姑,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这一对红玉雕牡丹如意,还是当年哀家继立为后时,先帝所赠,如今便给你了!算是母后贺你俩新婚之礼,愿佳儿佳妇伉俪和谐,永以为好!”
裴瑶卮恭敬接过,看着那灼眼的红,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晨起时的那方白喜帕。
她心上一慌,险些又红了脸,忙福身道:“多谢母后。”
这时,梁太后忽然笑道:“哎呀!哀家原也为新王妃备了礼,只是看着妹妹这样宝贝,倒是羞于拿出来现眼了!”
“姐姐说哪里话?他们小儿女的,能得长辈爱重赐赠一二,鸿毛也比泰山,可不都是福气?”
梁太后笑着应和了一句,这才让宗姑姑将东西拿出来。
她将裴瑶卮叫过去,“哀家给王妃备了对红宝榴花簪,比不得母后皇太后的手笔,权当图个好意头罢!”
她将簪子亲手给裴瑶卮簪上,一脸和蔼地嘱咐:“楚王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却还没个一子半女的,不像话!如今有了王妃,愈发躲懒不得了,王妃可要争气,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也让母后皇太后放心!”
裴瑶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心中只觉恶心,她心想:这份儿‘操心’,你还是多放些在自己儿子身上吧。
“恭领圣母教导。”她佯作害臊,恭恭敬敬地应了。
收了礼,她便开始还礼。
“儿臣初来觐见,亦为两宫备了敬礼,还望两宫皇太后不嫌弃。”
她话音落地,一旁萧邃便代她将侍女唤了进来。
相韬虽不待见她,但相氏嫁女,嫁妆上却半点未曾亏待。送李太后的,是赵佶的《瑞鹤图》真迹,而送梁太后的,则是一架流云卍福双面绣屏。
她素知梁太后心性,若是没有《瑞鹤图》比着,这百十一等绣娘耗费了数月功夫绣得的屏风,上头又是她最喜欢的花样,便也当算是好的了,只是再好,不如李太后的好,落在她眼里便只能是添堵了。
果然礼进献上去,梁太后的脸色便有些不大自然。裴瑶卮适时进言道:“妾曾听闻,这流云卍福,乃是圣母与潘贵妃皆得意的花样,此物经南府五十绣娘绣了百日,今拿来与娘娘奉上,但请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梁太后眼神动了动。
“王妃说哪里话!”她起身抚了抚绣样儿,笑道:“这样精致的东西,王妃舍得便不易了,哀家哪里来的嫌弃!”
成了。裴瑶卮垂首一拜,暗自挑起嘴角。
梁太后稍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了。不过时,裴瑶卮便主动提出,要去承徽宫请安。
萧邃闻言,眉心不由一动,“你要去见潘贵妃?”
他语气透着狐疑,裴瑶卮尚未说话,李太后却道:“嗯,仁懿后崩后,皇帝一直未立中宫,这两年六宫事务都由潘氏代摄,新妇入宫觐见,去承徽宫请安,倒也应当。”
她这样说,萧邃纵然心存疑虑,到底却没阻拦,只提醒她快去快回,依礼行事。
“是,妾明白,殿下放心。”
语毕,她便带了镜影,出门往承徽宫去了。
萧邃的目光一直跟到她出门,都不急着往回收,李太后盯了他半刻,咳了一声。
他这才惊觉失态,端起茶盏,掩了一掩。
“看来——”李太后也执起茶盏来,透着不可说的浅笑,道:“这个媳妇儿,我儿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