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这话太有用,这一场雨从白日下到天黑,越晚,便越有瓢泼之势。楚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相家,却被雨势所挡,接了新王妃,倒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好在,这原按部就班的一场婚事,因着相蘅有孝在身,是以萧邃一早吩咐了,不可过于招摇铺张,请的人也不甚多,只是另行在聘礼中加大了分量,全了相氏与相蘅的颜面也就是了。
一元先生也跟随在迎亲队伍里。前些日子他一直不得空,相氏来请了几回,都被他拖过去了,这会儿既然有空闲,萧邃想起此事来,索性将他请过来,让去后头给桓夫人搭个脉,以全安心。
一元先生便奉命去了。
娟娘领人到了南苑,却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主子的影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同一元先生道:“夫人许是在前头忙着,先生别见怪,请暂且稍等片刻,容奴婢着人去找找。”
一元先生淡淡应了一声,不作他语,直安静地在南苑堂中等候。
前头忙乱,南苑伺候的人便也都被调了过去,娟娘这一走,一元先生左右,一时倒空无一人。坐了片刻,他刚伸手去拿茶盏,忽而一道人影闪进堂中,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巢融仍是一副易了容的花匠打扮,他端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带着斗笠,将真容遮掩得丝毫不露,心里便觉得不喜欢。
真是见不得人。
他撇了撇嘴,抱着怀问道:“你便是那独眼儿一元?”
一元先生抬眸,波澜不惊的目光静静朝他看去。
另一边,娟娘在前头问了一圈,都说没见到夫人,给她急得不行。这时候,有小丫鬟告诉她,适才有人见夫人往礼行楼的方向去了,她便又急吼吼地往礼行楼去。
路上,她还心里还好奇着,礼行楼是郡公书房,平日无事,夫人都不会靠近的,这个时候她往那儿去做什么?
礼行楼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雨声,便再没有别的声响,与前庭的喧哗很是格格不入。光是靠近这地方,娟娘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惊动。
门前,她缓了缓气息,小心叩了叩门,不多时,便听里头突然传出几声响动。
紧接着,便是桓夫人的声音:“是谁?”
娟娘一愣。
主子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是这样警惕又急促的语气……
未及多想,她只高声道:“夫人,是奴婢!前头楚王殿下叫了一元先生来给您诊脉,您在这里做什么?快跟奴婢过去吧!”
他话音落地,片刻,房门便被大力拉开了。
“一元先生来了?”桓夫人问道。
娟娘愣了愣,心里有些发慌,不知为何,主子这会儿的模样,实在有些陌生。
就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她点点头,道:“是啊,先生已在南苑堂中等了您许久了,咱们快过去吧!”
桓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吐出来,娟娘上去扶她,才发现,她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将伞撑开,担忧道:“您是身上不舒服?……还是,为着四姑娘出嫁,舍不得,心里不舒服?”
桓夫人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
“无妨。”她道,“不是马上就要去见大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