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韬身边还带了一人?
萧邃与裴瑶卮对视一眼,各自警惕起来。
堂中见面方知,原来相韬带了的这人,竟就是桓夫人名义上的兄长、相氏的家臣,桓不世。
也便是相蘅名义上的舅父。
裴瑶卮有那么一会儿是懵的,随即赶忙反应过来,起身朝着桓不世福了福身,唤了一声‘舅舅’。
天知道,这一声舅舅出口,着实是让她很不自在。
“父亲与舅舅今日登门,不知可是有何要事?”她试探道:“对了,舅舅既然回京,那想必母亲也已随您回来了吧?那也就是说……外祖母的病也已大好了?”
桓不世站在相韬身边,一身英武之气,看着倒是挺顺眼,只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便没有那么叫人省心了。
他近前行礼,答道:“恐怕要让王妃失望了。家母久病缠绵,实在不好,夫人放心不下,怕是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还回不来?
裴瑶卮一听这话,心头便疑窦丛生。真细算下来,桓夫人这一走,都已有一年了。别说她不是桓家的亲女,便当真是亲生的,哪有世家大族里正儿八经的夫人,回娘家呆上一年半载都不着急回来的?就是她愿意,桓氏还是相氏的家臣呢,总也该考虑主公府上有没有主母主持中馈吧?
她这样想着,丝毫未曾遮掩脸上的疑虑,却不想,桓不世更让人惊疑的话,还在后头呢。
“今次在下回京,冒昧前来,乃是有一件事情,要向殿下、王妃告罪。”他说着,一撩衣摆,直接跪在了地上。
“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萧邃淡淡道:“都是至亲,有什么话,起来说就是了。”
桓不世跪在那儿没动。
裴瑶卮默默看了他片刻,想着,桓不世——或者说桓家,能有什么可同自己告罪的?
想来想去,她心里隐隐有了眉目,赶在桓不世再度开口之前,便先问了句:“舅舅此来……莫不是,镜影有什么不妥?”
桓不世愣了一下,连带着相韬,都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须臾。
“不敢瞒王妃,正是您派去侍奉夫人的镜影姑娘出了事。”桓不世面露遗憾,“上个月,姑娘生了场病,不幸暴毙了。”
镜影,暴毙。
裴瑶卮愣愣地想,这还真是很不幸。
这时候,相韬开了口,说桓不世昨晚刚从故里赶来,自己闻听此事,也不敢耽搁,来不及下帖传话,今日下了朝,便赶着带人过来了。
“唉,那丫头,说起来还是出嫁前长姐特地送到我身边的,我之前也就是看着这一点,想着长姐用惯了的人,自然是要比我身边的丫头更勤谨伶俐些,这样的人送去母亲身边照顾,我也能更放心些,谁想……”裴瑶卮扶额摇头,神色哀伤,“这怎么就横空生出了这么一劫呢……”
相韬从旁劝了几句节哀,桓不世也是一再请罪,直说镜影到了桓家,进退行止皆是有礼,侍奉起夫人,更是尽心,不想天不假年,竟就这么走了。
“夫人也很是伤心。说起来,还是桓氏照看无方的缘故,是以在下此来尘都,是特意前来请罪的。”他道:“还望殿下、王妃降罪!”
“桓大人起来吧。”萧邃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岂是人力所能扭转的。那丫头没福气,大人也无需太自责了。”
他说着,目光一转,朝相韬看了过去。
“只是郡公,这丫头,说是蘅蘅身边的,但毕竟还是宫里出来的,贤妃娘娘那头……”
相韬倒是也不装傻,直接应了过来,“殿下放心,贤妃娘娘那里,老臣自会亲自交代。”
萧邃缓缓颔首,“如此,便有劳郡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