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这点,梁太后心里却也更忐忑了。
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并未让人对宇文柔的孩子做过什么,此番之事,于她而言实属无妄之灾。可这丫头被收拾成了这样,却还咬死了攀诬自己,这就说明,这回的事,那背后主使极可能不是为了皇长子来的,而是为了她这个圣母皇太后来的。
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当真能查得出真相么?
“皇帝要查,便要查个明白!”她不自觉绷紧了身子,一字一句道:“总归哀家只有一句话——谋害皇嗣的事,哀家从未做过!”
萧逐目光复杂地看了母亲一眼,终究点了下头,随即,却是向一边的孙持方问道:“和寿宫那头可有消息?”
他话音落地,未等孙持方回话,梁太后听了,先冷了脸:“和寿宫?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萧逐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母后稍安勿躁。您是圣母,此事牵涉到您,儿子不敢做主,只有请出母后皇太后方是正理。”他说着,暗含深意地给母亲递去一个眼神,只求她暂忍一时,切勿再生风波。
梁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内心是几百个不情愿,奈何,这说话之间,外头宫监的通报声已然入耳:“母后皇太后驾到——”
李太后从容而至,被萧逐请上高座,与梁太后一左一右,占了尊位。
“事情哀家已然听说了。”她神色自如,全无破绽,还宽慰梁太后道:“姐姐不必担心,皇帝心明眼亮,定能查出个真相来,不使姐姐含冤受辱。”
梁太后竭力压制着心头的不忿,冷笑道:“还要有劳母后皇太后做主呢!”
李太后淡淡一笑,理了理衣摆,对她话里的讽意只作不闻。
至此,萧逐沉沉呼出一口气,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孙持方会意,当即着人上前,一左一右将缨儿给提了起来。
“缨儿是吧?”他抿了口茶,淡淡问道:“你既说是奉了圣母皇太后之命,暗害皇长子,如今圣母皇太后也到了,上有母后皇太后做主,你便仔细说说,从头到尾,你究竟是如何与敬慈宫往来的。”
缨儿勉力掀开眼皮,朝高座上看了一眼,对上梁太后喷火的目光,顿时一瑟缩,又垂下了头。
“回……回陛下,奴婢的生母,从前原是伺候圣母皇太后的。奴婢大半年前刚一入宫,记着母亲的嘱托,便曾去敬慈宫,向圣母皇太后请过安。”
她才说到这里,梁太后便坐不住了。
“荒唐!”她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母亲又是哪一个?哀家的敬慈宫虽不比和寿宫尊贵,但也断断不是什么三流货色都进得了门的!”她一边说,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朝李太后睨去一眼。
李太后熟视无睹,倒是也跟着露出一丝疑惑,朝缨儿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缨儿声细如蚊,禀说自己母亲姓张,自幼跟在圣母皇太后身边伺候,还是圣母给取的名字,叫淳仪。
她话一说完,李太后满脸的若有所思,梁太后则是白了脸色。
就连萧逐,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下头的妃妾不明就里,接着便见李太后颇具深意地看了眼梁太后身边的宗汝仪,跟着说:“这丫头话里说的人,哀家倒还真记得。当年先帝在时,姐姐还是德妃,也住在这琼宣宫里。
那时候,琼宣宫两个大丫鬟——姐姐身边的两个近身侍婢,一个是汝仪,另一个,可不就是叫淳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