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对眼前的情况很是满意。
这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着相蘅的脸,却半点生不出厌恶之意,甚至于,还会希望她长得更像裴瑶卮一点。
“你这张脸啊……”梁太后弯了弯腰,掐着她的下巴,目光透着几分魔怔,“你这张脸,真是叫哀家又恨又爱!”
“你怕哀家么?”
裴瑶卮低着头,惶惶道:“妾……圣母母仪天下,凤仪庄重,妾对您万分尊敬,不敢有丝毫冒犯!”
“呵,”梁太后轻笑一声,手中用力将她甩开,“你应该怕哀家。”
她说:“怕,才知道忌惮。”
裴瑶卮心头默默一笑,暗道:那我恐怕是不能让您称心了呢。
梁太后背对着她沉默半晌,徐徐呼出一口气,回过身来,言归正传:“哀家不想让你死。”
“但如果你不肯听话……哀家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裴瑶卮脸上闪过一丝喜意,转瞬又成了惧怕,连忙道:“妾不敢!只要圣母肯饶妾一命,无论您有何吩咐,妾定当倾力而为,不敢让圣母失望!”
“嗯,”梁太后点点头,“你最好是这样想。否则,不只是你这条命,就连贤妃与你兄长相婴,也都别想好过!”
裴瑶卮心中发狠,嘴上连道不敢。
梁太后顾自坐下,语气幽幽地问道:“你可还记得,贵妃潘氏?”
潘若徽?
裴瑶卮暗自蹙眉,应了一声,道:“不知圣母的意思是……?”
“你呀,占便宜、吃亏,都在这一张脸上。过去呢,哀家恨你这张脸,可这会儿却又不一样了。”梁太后似是一笑,“哀家要你顶着这张脸,去让皇帝,恨哀家所恨。”
裴瑶卮思绪一顿,略一反应,便明白了。
“恕……恕妾愚钝,实在不明白圣母的意思。”她道。
梁太后冷冷一哼。
今次来承阳宫,见到梁烟雨,让她想起许多旧时的事来。其中之一,便是当年烟雨遭废之后,裴瑶卮转眼便将潘若徽提拔到贵妃之位的事。
“当年,裴瑶卮为了对付哀家的侄女,不惜与潘氏之女联手,如今她是死了,可潘若徽却还在。”
乍听梁太后此言,裴瑶卮多少有些意外。
虽然,从梁太后之前的话中,她已经猜到,她是想借自己的手对付潘若徽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梁太后竟会以为,当年梁烟雨遭废,是自己与潘若徽联手促成的结果。
这还真是误会大了。
她战战兢兢地问:“圣母想让妾做什么?”
“哀家此来,见到烟雨之时,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梁太后说这句时,话里还透着伤感,可随之语气一转,却又狡猾阴险起来,“你说,一个临终之际,神志不清的人,乍然见到了死去多年的宿敌,这慌张恐惧之下,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那可太多了。裴瑶卮想起与梁烟雨那一面,心中又憋闷了起来。
难得,梁太后这回倒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圣母的意思,妾明白了。”她一副为难的模样,抬头望了望太后,似是想拒绝,可最后却还是咬着牙点了头,“妾……妾自当从命,只求圣母践诺,莫要为难妾的家人!”
“你放心。”梁太后步履从容地来到她面前,浅笑道:“哀家对听话的奴才,一向宽怜得很。别说放过他们,只要你事情办得好,积阳郡公世子,转天便是繁昌公主的驸马。”
“哀家言出必行,绝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