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下面,三具尸体已是散出阵阵恶臭,就那样被放在两杆旗下,惹来嗡嗡乱飞的苍蝇留恋不去。
没人敢去给二爷收尸,因为能收尸的只有“一刀仙”,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去触“一刀仙”的霉头,不然说不定就是丧命的下场。
天空的灼日高悬头顶,令人窒息。
往日虽说并不热闹但也绝不会冷清的“双旗镇”,如今居然罕有的难见半个人影,一个个只敢缩在屋里探着脑袋朝外张望,看向那木门半掩的马肉小店。
“两个天杀的小畜生!”
有人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着。
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如今这般全都是由那两个外来人一手造成的,就像是看着瘟神一样。
可等那青年端着盆水从屋里走出来,他们却又似是受惊的兔子般忙缩回了脑袋,只敢从门缝里窥视用眼睛窥视着。
“哗!”
泼出去的水瞬间扬洒了一地。
对那些自暗处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姬神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折身走了回去。
屋里,老瘸子一夜未睡,他手里握着一柄磨得寒光四射的剔骨刀,就是连之前破烂的刀把都换成了新的,钉的结实牢固,还缠了层防滑的麻绳。
顶着发红的双眼,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往刃口涂抹着什么,见姬神秀进来,这才停下了手。“按一刀仙的性子,二爷被杀他绝不肯耽搁报仇,估摸着怕是用不了多久。”
“我擦了大半夜,这蛇毒估计已经渗进了刃口,看看顺不顺手。”
“再等等,等他来了我再拿!”
姬神秀调整着气息,尽量压住胸膛里那颗“扑通”跳动的心。
老瘸子闻言也没再说啥,而是有又开始往上蘸着蛇毒,一遍遍的擦拭着。
孩哥与他不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在床上调息,连好妹给他端的饭菜都没吃上一口。
果然,就和老瘸子说的一样,姬神秀坐在那里不到一盏茶,镇口便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早已风声鹤唳的镇子立时响起一阵很显惊慌的吵杂。
没说什么,姬神秀只是接过老瘸子用灰布裹起的尖刀推门走了出去,身后孩哥也同时跟了出来。
顶着太阳,姬神秀下意识眯了眯眼,只见镇口一刀仙正勒马定定的看着地上用草席盖着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像是会杀人的眼睛此刻正泛红流下两行泪来。
旋即,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姬神秀和孩哥身上,右手旋即一抛,就见一颗带血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骨碌碌的落到了街上,眨眼沾满了泥土。
正是那个通风报信的村民。
“啊,当家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立时从一土屋里响起,一个披头散发的黝黑妇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出来,捧着那颗脑袋不停地哭嚎着。
但,没人去拦她,更没人去劝她。
一刀仙头上一系黑布就翻身下马,径直朝姬神秀他们走了过来,身旁同时还跟上来一个手下。
“你们这帮畜生,都是你们……”妇人状若癫狂的指着一刀仙,还有姬神秀和孩哥,这两天要属她骂的最凶,也是她唆使自家男人去报信,可现在落到这种结果她仍是不忘恶毒的咒骂姬神秀他们,眼睛里俱是怨毒。
“噌!”
只是,骂声还没彻底消失,一柄刀已经从她脖颈划过,妇人那张扭曲的脸瞬间抛飞了起来,然后滚落到了地上,无头尸体扑通软倒在了地上,喉腔直喷溅出一股血柱,淌了一地。
看见这一刀,姬神秀的脸色变了。
“好快!”
此人出刀的速度绝不弱于孩哥,他下意识在心里和孩哥做了个比较,然后惊讶发现,只怕孩哥当真有些逊色此人。
要知道刀客厮杀比的不光是刀法,还有各自的手段和对敌经验,仔细一想,或许刀法二人相差不大,但以孩哥现在的心态和经验恐怕都不能和这个横行西北凶名赫赫的“一刀仙”相比。
思量间,一刀仙和他的手下已经到了面前。
干裂的嘴唇,晒得脱皮的黝黑脸颊,像是张不会笑的脸。
可姬神秀心里却猛的一凉,只见“一刀仙”那双眼睛居然从孩哥身上收了回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看似平静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遭了,这货难不成是把我当高手了?
姬神秀心中暗道不好,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满打满算,到今天他练刀也才半月光景。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更不允许他分心,身旁孩哥在想什么他已经不想去管了,口中气息愈发平缓,尽量压着自己心中的恐惧,然后,一双眼睛毫不示弱的回望了过去。
这一刻出奇的静,很静,静的姬神秀都能听到自己嘴里的呼吸,还有胸膛里的心跳。
那呼吸不知不觉中已进入了某种神异的韵律,变得悠长,一刹那,姬神秀就觉背后的冷汗瞬间消失,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触电般游走遍他的全身,然后到了他握刀的右手。
天边风尘扬过,卷动着黄沙尘土。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姬神秀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手中尖刀豁然一抬,裹着的灰布瞬间卷开,亮出了寒光四射的刃口,他竟是要率先出手。
也在顷刻。
一刀仙手手里的刀猛的出鞘,“噌”的一声,姬神秀就觉眼前亮起一道光来,二人看似齐齐出手,可他就觉得眼前这柄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