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把银子拿出来!”
……
晨雾中,冲出两拨人马,手中刀兵相见,眨眼就拼杀在了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相由心生,这一眼打量瞧过去,两拨人马不论活着的还是倒在地上的,多是面目狰狞,一脸的凶恶之相。
当今世道艰难,人魔鬼妖难辨,可谓“五浊世间”,恶业横生,遍地可见杀戮。
妖精都全跑下山了。
姬神秀住了半月,换了十个地方,七个能蹦出山精野怪,还有两个是厉鬼勾魂,最后一个吧,总算是人,可到头来还是黑店一个,干的杀人劫货的勾当,连尸体都剁碎了拿去做了包子。
至于朝廷,就更扯淡了,官差当街抓人,通缉的要犯本是一人,他能给你抓回来三个,以至于大牢里面全是要犯,都快挤满了,说到底还是得靠银子。
就像那诸葛卧龙,写游记,说是泄露国家机密。写历史,就说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吧,结果又被诬陷策动谋反。最后写无可写,就写神怪故事,又被冤枉导人迷信。逼不得已改写名人传记,结果这个名人失事,被定为乱党,落了个终生监禁的下场……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最惨的还是这天下人,妖魔鬼怪横行,今个这家丢了孩子,明天那家老婆没了,后天一家索性死了个干净。
五浊恶世,连这天地灵气都变得污浊不堪,化作一等一的毒物,人世作欲海,就像这些人,杀念日益炽盛,yù_wàng无穷,妖魔精怪更以人精血修炼。
太乱了。
但对姬神秀而言,此间却能如鱼得水。
只因他以情欲为意。
七情六欲天功。
厮杀结束了。
一地尸体,残肢断臂。
见有人立在远处观望。
那活下来的悍匪收起地上的银子,手中阔口大刀一扬,血水飞洒,狞笑道:“小子看什么看,你怕是活腻了?”
“诶呦,我的天,妖怪啊!”
可他眼睛一瞪,猛的就见拐角处,一个头顶荷叶,背着竹篓的肥圆大熊走了过来,当下怪叫一声吓的屁滚尿流。
恶汉惊恐跑远,姬神秀的视线则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草庐里,天空还飘着微雨,庐里就见一个白眉白袍的老僧杵着一根锡杖,似在入定静坐,一旁还有个面貌清稚的小和尚,望着一地尸体,小脸煞白,显然被吓的不清。
不言不语,姬神秀缓缓走到血泊近前,十指伸动,指肚上立见一条条虚幻丝线没入那些尸体的眉心,再出来,那丝线上居然带出一团团晦暗气机。
那是yù_wàng,隐隐浮出一张张神情不一的面孔来,或惊、或怒、或悲、或哀……
“咦?”
老和尚如有所感,眼睛豁然睁开,看着苍老,然他目中精光内敛,生机十足。
此间恶业之重,已是可以让人的yù_wàng自无形而化有形,这天下越乱,死的人就越多,恶业就越重,yù_wàng便越重,欲海炽盛,天下就更乱,周而往复,没有尽头。
姬神秀十指一抖,那些面孔瞬间破碎,旋即张口一吸,情欲之念立被他吞入腹中,丹田处,一颗圆丹正暗含某种玄妙不住转动着,已非是金色,而是溢着淡淡的七彩,接引着那些情欲,融为一体。
此间修行不易,姬神秀一开始尚且以五行阴阳之气铸丹,然天地灵气污浊,意外间,竟被他另辟蹊径,以“七情六欲天功”摸索出情欲铸丹之法,以七势刀意牵引,辅以众生yù_wàng炼铸金丹。
不想丹化七色,论及威能,竟有勾控人yù_wàng之力。
掌心一转,一股烈焰顿时自他脚下迸发而出,将一地尸体烧作灰烬,拂袖一卷,满天飞灰。
雨越来越大了。
雨水溅落,冲击着地上的血泊,似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老爷,咱们进去躲躲雨吧!”
熊顶天猛的口吐人言,吓的小和尚身子一阵哆嗦,紧紧的抓着老和尚的僧袍。
“嗯。”
草庐本就不大,再加上这一主一仆顿时更加拥挤了。
姬神秀并未落座,而是立在檐角下笑吟吟的望着那老僧。
老僧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可二人并无言语交流。
一旁的熊顶天正挨着小和尚一点点的往里挪着屁股,压的木凳咯吱直响。
“砰!”
最后木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还是断了。
小和尚“哎呦”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
“咔嚓!”
再看熊顶天一脸无辜的扶着木柱站起,只是那木柱却生出裂纹,自中间折断开来,草庐摇摇欲坠。
“哎呀,要塌了!”
小和尚揉着屁股,惊呼一声忙跟着老和尚走了出去,师徒二人落在雨中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这边熊顶天也忙跟着姬神秀走了出来。
“轰!”
草庐轰然坍塌,尘土飞扬,雨中一阵沉默。
“没得歇了,前面就到郭北县了。”
身旁顶着荷叶背着竹篓的熊顶天看着眼前一片废墟,瓮声瓮气道:
“老爷,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有,你如今周流六虚功和大金刚神力有成,适应不了也是正常。”姬神秀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他说着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老僧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只等看不见了才呢喃道:
“好厉害的和尚,竟然修的闭口禅。”
他转身朝另一条岔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