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放下药茶,立马退了出去。
船室内这会儿又只剩下白海两位老姐妹了。此时海氏皱着眉,望着那不过就是一碗茶的白瓷碗,道:“看来那丫头不单是想要结交天成郡主,她对将军府的气也不小呢。”
海氏才叹着气,却已见白老夫人竟突然端起那药茶便喝上了。
海氏一怔,随后笑了:“怎这会儿不烈性了?人家明知你跟郡主病症一样,可是偏偏就不给你熬,她这是不待见你呢。”
“既是奇方,为何不试试?”白老夫人回。
“能信你有这么厚颜无耻?”海氏笑道。只心底却是暗暗感伤:白老夫人这是单纯的想尝尝外孙女的手艺啊!
“怎么了?”话才完,海氏便立马见白老夫人停了下来,她神情看着也突然地不大对劲了,双眼直盯着那药茶。海氏一讶,忙问:“这药茶有什么问题么?”
“你喝喝。这药茶……”白老夫人将药茶递给海氏。
海氏尝了口,道:“香甜的,味道不错,竟是跟好喝的果饮差不多。”她完全尝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老夫人突然沉默了,视线紧紧落在那只见水不见任何茶渣的药茶上,眼底几抹异色渐渐涌起。
她突然又喝了几口,又沉默了会儿。睫羽轻轻一闪,一抹异色浅浅涌上,突然低声说道:“很重的枇杷,雪梨,川贝,罗汉果味。”
“这有什么?”海氏只觉得白老夫人盯着那药茶的神情奇怪,那双眸里此刻竟浮动着深思,似在琢磨些什么。
“我跟郡主都是气亏脉络不通毒素重。症状的确差不多。我跟她的药方子,大夫开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我的却也被多添了几味药,是治咳嗽的。因我近来好些日子肺里不干净,咳得厉害。
而这茶……方才喝着,枇杷,雪梨,川贝,罗汉果,应是这药茶最主要的几种材料,它们的味道最重。而这些,全部,都常被用来止咳润肺。”
白老夫人轻闪了下眉眼。
所谓久病成医,对于这些,她现在也颇有一些了解了。
海氏一愣,突然抬起头来,“可郡主不是……不咳嗽吗?”
……
“贺莲姑娘,依你的吩咐,我将那药茶也给白老夫人送去了一份。”
此刻船内某一处存放杂物的角落里,一名老嬷嬷跟一名年轻姑娘正相视而立。她们所处的这地颇为隐蔽,四周瞧不见其他人。二人此时说着话,声音放得极低。
“这药茶是她主动要做的?”年轻女子问。
“就是。我跟时家姑娘说海老夫人喜欢那粥,她也只以为生病的真是海老夫人。立马就说,再配点药茶最好。这不,她自己就主动的做了药茶出来。我按照贺莲姑娘的意思,让她多添了些茶水。”老嬷嬷分明就是伺候时非晚的郭嬷嬷,此时回道。
“她如此,反倒是让我省事了。要是只亲手做一次药膳,或许还能说她是纯好意罢了。她如此勤,更会让人觉得她有意讨好天成郡主。当然,便真是这样本也没得错,可巧祖母最是讨厌这类人。”女子说。。
“那时姑娘木得很,谁的身份也没有了解过。我跟她说海老夫人病了,她是完全信的。如今,在白老夫人眼里,她是既喜攀附权贵,又不待见将军府。贺莲姑娘,你如今用不着担心了,白老夫人以前就没有认她,如今这般,她更不会再认她了的。”
“希望如此。”女子眼底隐现出一抹忧郁来,一边低喃着,一边将一金镯子塞给了郭嬷嬷,“这件事,亏了嬷嬷了。要不是你跟我报信,我哪里能有所准备。”
郭嬷嬷笑着收下,又道:“小事小事。不过……其实姑娘陪在白老夫人身边那么多年了,便是她认了时家姐儿,白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忽略姑娘的,姑娘何必那么担心。”
“你不懂……我……毕竟只是一个外人。”
“……”
“你去吧。记着,要是有人想见那个时非晚,就用她的名义,寻个理由说是她不便见人。”
“是。”
……
二人交谈了不过会儿便离开了。只她们却是不知她们前脚才离开,此地……那位方才她们还讨论过的对象:时非晚,后脚便出现在了这里。
“呵!”这会儿时非晚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了声。
原来如此!
果然有问题!
原来郭嬷嬷对时非晚说起药膳时,她便已经起疑了。
一来,郭嬷嬷的药膳方子,她瞧过了,那是多用于女子补身子的,郭嬷嬷却说什么她父亲用过;
二来,熬药丫鬟熬的是两份几乎差不多的药。却偏说其中一份是为了治风寒。而且,还是给其他丫鬟食用的。可那药材……用了好些种只有很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珍贵药,根本不像是给丫鬟喝的。所以时非晚一听就觉得奇怪;
三来,既是丫鬟喝的。为什么两份药都是主人传饭的时候同时送去;
四来,她熬的粥不少,本已经用整个瓷盅盛好了的,直接端过去便好。为何偏偏还要多此一举,十分奇怪的只舀出来那么一小碗送了过去。剩下的则立马就倒掉了。
时非晚觉得她们明显欺骗了自己,她虽实在不解,可防心却是油然而起,所以……
方才郭嬷嬷以为她午休时,她便趁这个机会,悄悄跑去其他地方询问了一些别的仆奴,暗暗查探了一番。
因此此时,对于这船上几位贵人的身份,以及今儿传饭后发生的事,时非晚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