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圣旨那天,数万将士齐集,晚晚站在第一排,容颜虽易,可爷只瞧一眼,便知那是你。”岑隐忽然道。
时非晚端茶的手一顿。
“所以,晚晚派出一个周福来忽悠爷,实是多余之举。
爷之前问过那假装成石狗子的周福,呼延炅的计谋如何破的,他一一同爷讲述,讲的,是石狗子的经历。可他不似有那等见识的人,晚晚便让他同爷说,金州之策,乃为你所谏。
因你知,爷试试周福深浅大体便会起疑,而爷大抵猜得到破呼延炅之策的是你。
因石狗子是时非晚恩人是你故事中的一部分时非晚与石狗子相识,你便索性让那假的石兄弟同爷说,他能识破呼延炅之策,是缘于你的谏言,是你为了报恩,如此,他破计,得功劳,合情合理。
晚晚编故事的功夫,真是不赖。”
岑隐顿了顿,又道:“过往在京都时,晚晚曾剑指高墙,跟爷说过你所图,是让那道高墙再也围困不了你。爷曾想过好多次,若真给晚晚足够的自由,晚晚当如何走,又想走往何处,只爷实未想过,晚晚选的,是如此一条荆棘丛林之路!”
岑隐说到这,忽然侧转过脸看向时非晚,眸光忽然一厉,“时非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若说岑隐之前也对时非晚凶过的话,那么与此时相比,那些实都算得上是温柔了。
砰……
时非晚手中的杯子直接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冷声给吓得砸在了地上,她身子一抖,竟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本能往后缩了下。
猛然一转头,视线与岑隐相碰,时非晚的恼意却不增反减:“我……”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岑隐又斥了声。他眼底忽如其来的就在这么一瞬之间翻滚起了熊熊火山来,烈得几乎能将人瞬间烧成灰烬,一双垂放在腿上的手愈握愈紧,手上与额上青筋爆裂起,似乎某股压抑了数日的情绪在这瞬间膨胀炸开了似的:
“爷且问你,你旧伤那一箭,是不是在守娘子关时受的?”
“是。”时非晚否认不了。回答起来时,语气竟有些虚。
“箭再深一点,你知你是什么下场吗?”
“……”
“爷若是没去潞州,你知你又当是什么下场吗?”
“……”
岑隐两番质问时非晚都吭不出声来。
岑隐似说不下去了般,猛地正过头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也猛灌了下去。
“砰……”
时非晚眼睁睁的瞧着他那只青筋炸起的手几乎没动,那手中的杯子便砰地碎掉了。
碎片三分之一落在桌上,三分之一在地,另外一些小碎,则在他掌心划过。
时非晚瞬间便见桌上溅出了血来。
只岑隐此时握着拳,愈握愈紧,那拳心,似乎还残留着杯子碎片。
“世子!”时非晚脸一白,几乎是本能的伸手便握上了岑隐的手,“松开!”
岑隐的拳似乎是本能握紧的,他自己并未察觉。手上传来无骨的触感时,岑隐才猛地回过了神来,反应过来了什么。
只他却猛地将手从时非晚手中抽出,道:“不必!晚晚连死都不怕,爷一个大男人,还介意这点小伤岂不丢人!”
“……”时非晚差点被他这话给呛出血来。她怎么从来不知,这人其实有着一张怼人的好嘴。
时非晚这次也跟他计较不了,再次抓住他的手,话也不说的直接扒起了他的手指来。
岑隐这次没抽回去了,反倒是低下头来就看着她的手。
时非晚的动作很小心,算得上温柔,岑隐双手没用力,指头很快被她扒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