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忌上朝去了,回笼觉也睡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才是一天里头的重头戏。
简称,六宫开幕大戏。
后宫是女人的战场,说大戏也不算夸张,可若真要说开幕大戏,那其实大家伙每天都得唱戏,还每天都不带重样儿的唱,端看是什么人唱主角,什么人唱配角而已。
而请安的时候,就是戏开唱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凤阳宫,就是大家伙的戏台子。
我呢?我大概勉强算一个票友,只负责落井下石,顺带着给几个角儿叫个好,丢些犒劳的份子钱而已。
真是好死不死,今儿个正好又是五日一请安,戏码开唱时候;皇后想必老早就换了一身凤袍安坐在高位之上,就等着众下属排着队地前去给她敲打骨头了。
我真是讨厌她,更讨厌她的高高在上。
除了傅忌,皇后有权过问任何人,尤其是像我这样中高层的妃嫔,那简直就是首当其冲要被点名的对象,衣服穿的艳了、傅忌来我这儿来的多了,在她那儿都是得上纲上线的罪名,是要被阴阳怪气地单拎出来着意‘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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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皇后老是老,精也是真精,也只有请安的那会儿,她才能勉强抖抖身上的威风,抖活抖活自己身上那身沉甸甸的凤袍和高耸入云的发髻,在硬生生拔高自己海拔优势的同时,好不至于被我压制的太惨。
至于其他时候嘛.........
她可给我做梦去吧~!
梳妆打扮是项技术活,也对对准了人来,否则瞎打扮还有什么意思。
蛟青缎的衣裳这么精贵,宫宴我都舍不得穿,今天不过是去皇后面前请个安,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我也一定是不会穿的——其实我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显摆显摆傅忌对我的宠爱而已。
只能说,皇后每次弄那么大的阵仗,基本上起不了什么威慑六宫的效果,起码我就第一个没有被威慑到,还每次请安请着请着就要打瞌睡,真真是白瞎了皇后娘娘那么好的演技,和那么好的口才,回头该挤兑的挤兑不到,反倒把一众选侍和采女给吓得够呛,回头还不是要加倍地去把人给笼络回来。
对于我的脾气和脑回路,乌梅子多年伺候下来也算是深有体会,知道我不喜欢皇后,更不喜欢请安,于是便很识相地自己翻了半天衣柜,千挑万选的才给还赖着不起床的我挑了件淡紫色的八幅裙,再配上傅忌新赏下来的珍珠头面,看起来相得益彰不说,只需稍稍一打扮,那至少也该是仙女下凡,颠倒众生的模样。
反正我的脸生得格外美貌,自然是淡妆浓抹皆相宜,怎么抹都好看的。
而且给皇后那个老妖婆请安,当然不能往妖艳贱货那一路挤,也不能太张扬而留下把柄叫她发难,自然是要得体一点啦~
也亏了乌梅子这个丫头,她晓得我素来喜欢睡懒觉,又知道我的起床气很不好对付,叫了也是白叫,于是便自己下了苦工,练就了穿衣梳头化妆等一条龙的手艺,争取花最短的时间,把我这位宫里难伺候的主子伺候的稳稳当当,顺便还能空出些空档,好让我在床上多睡上一会儿。
但就目前而言,我貌似也只能多睡一会会儿......
“娘娘,这件衣裳还是圣上前几天就送来的,您还一次都没穿过呢.......”我还迷瞪着眼,脑子也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听见身边的乌梅子叽叽喳喳,且不说声音跟不跟乌鸦一样吵,总之我睡的正酣时就这么被她给吵醒,吵的还是我这养精蓄锐的回笼觉,这心情铁定是很不好的。
但看在她每日都这么勤劳的份上,我也就很大度地不和她计较了。
说来也是好笑,乌梅子给我挑衣裳素来都很精心,大概是晓得自己没机会穿,而且穿了也不配套,所以就格外地想把我往死里打扮,但凡有什么宫廷饮宴的活动,她总是比我还有热情,估计是觉得,能把我打扮地跟个天仙一样,自己一个大宫女跟在后头,就算在边上站一站,也是与有荣焉,毕竟天仙的宫女,那也好歹也能沾点仙气不是?
说不定哪回就能遇上个英俊的御林卫,或者是巡防的廷尉营,一下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呢~
乌梅子见我醒了,便高举左手提的那件八幅裙,还有右手提的那条粉嫩嫩的新制春装,对着我一脸选择困难,又好生地点评了一番,不是嫌左手那件太厚重,就是嫌右边那件颜色太轻佻,总之怎么都不合她的意,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询问一下正主的意见。
明明我才是穿衣裳的人好吗..........
点评到最后,乌梅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只得一拍脑袋,很是为难的看着我,那意思也很明了,我纵使再怎么想赖床不动弹,这会儿也该起床换衣裳了。
还好还好,她左右手举着衣裳,总算没有说瓢了嘴,这回终于想起来询问我的意见了。
亏你还想得起来.........
我给了乌梅子一个朝天翻的白眼,让她自己体会。
当然,衣服摆在眼前,我也很为难,
我不想提什么意见,也不想挑什么衣裳,
我只是很单纯的,不想请安,不想见皇后,一门心思只想睡觉。
此时此刻,乌梅子的面色很是纠结,比我看着还纠结,只不过她纠结的是衣服,我纠结的是大清早的居然还要起床,这两件事的性质都是一样的重要,一样的难以抉择。
也不知道是哪位活祖宗定下的规矩,三天问一次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