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想看看傅忌。
我很想知道他葬在哪里,就算是只剩了一件衣裳,一样物件也好,总是得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的,不知道替傅忌收敛的人是不是挑了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他这个人我最知道了,嘴上不说,但最爱干净,要是睡的地方有一点灰尘,一点点没收拾好,他就要发脾气的。
我不喜欢发脾气的他,还是温柔的傅忌最好,最合我心意。
公孙刿留下的腰牌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但这块东西最后还是得还给他,不然带出宫去,他几乎不用废多大心思,只需要顺着杆就能把我给抓回来,还是邓夫子想的周到,提前用铜块仿了块新的腰牌,外头镀上一层金,再刻上两排字,尽量避免了公孙谷的名讳,但看看北地的皇室一向位高权重,连公孙伏都这样的莽夫都死后极尽配饷,也就能晓得了,靖国和骧国一点都没分别,照样是当权者的天下,出身不好的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喂一能改命的法子,便是去投胎了吧。
邓夫子仿制腰牌的手艺很不怎么样,出了宫看我怎么排遣他。
这个人啊,只能专精一门,像他捏惯了笔,算对了天意,可终究还是一个凡人,会在下雨天忘记拿伞,会板着脸说教,也会看着心爱的人入宫而默然离去,连句挽留的话都做不到。
我就这么看着,看邓夫子对嫦云求而不得,迟迟不肯再进一步的样子,就如同我知道我注定得不到公孙刿的真心一样,有人比我还挣扎,还纠结,似乎这样就会让我心里会好受点,哪怕这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茂嫔没有早产,但是吓得不轻,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喊过去了,小胡御医不得已只好匆匆带着我往正清门走,实在耽搁不得了,便叮嘱我千万要等着南翮出来,否则谁来搭茬都别理,只说自己是被罚去宫人巷看斗灯的,说罢便转了身,匆匆的往淑妃宫里赶,好像再晚一步不是茂嫔生孩子,而是淑妃快死了一样。
此处是宫人巷最僻静的一处角落,我等了少说有半个时辰,才等来了易容的南翮,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跟在他后头,闷头就往外头走,那脚程快的呀,我三步并两步,一个晚膳都吃撑的人,居然还愣是走不过他。
我手上紧紧捏着那块腰牌,真是捏了一把汗,心说这回要是露馅了,那就全是邓夫子的锅,他这人就喜欢装深沉,在我老爹跟前就喜欢装深沉,一脸老谋深算的模样,可嘴里说的全不是人话,对着我要不就是叹气,要不就是说我戾气太重,我气得回敬他,他还说我应该克制克制自己的脾气,说话的时候那神色形容如老朽一般,可脸蛋还是青年的脸蛋,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简直满的要溢出来了;
他弄的这块铜片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看得懂的人只要用劲掰一掰,就能发现这不过就是块不值钱的破铜片;
好在公孙刿在宫里人缘不错,谁对他都毕恭毕敬的,毕竟这是圣山的亲弟弟,谁又敢真的去怀疑彻侯呢?
于是,一块破铜烂铁,也就是足够糊弄门口的廷尉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