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下,上下木轴皆是实心,难道她想错了?
将烛火靠近,蒋梦云从梳妆台前拿起发簪,往中间拨弄了几下,有什么东西松动掉落,接着又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孔。
真的有东西。
按捺住激烈的心跳,她将另一头也已这种方式挑开,接着往里头连戳了好几下,终于有一卷小小的纸张冒了出来。
缓缓将那卷画轴挂回墙上,蒋梦云不动声色,直至坐到桌前才就着话本打开了那卷纸。
这纸卷得极好,纸色发黄几乎与木轴融为一体,即便拿出来瞧着不过小小的一团,可真正打开却有五尺见方。纸上密密麻麻,繁杂的线条和蝇头小楷相间,不是其他,竟是一幅舆图。
一幅大梁国的舆图。
这是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吗?蒋梦云想。
但不管祁王的目的是什么,能如此顺利得到大梁的舆图,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她当然不会真的将这图传回去送给四皇子,但在特殊情况下偶尔透露一些消息出去却也不是不成。
何况,既要复仇,便早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祁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礼,叫她不得不承这个情。
蒋梦云心中暗叹,这绝非一日之功,看来他说自己近期没作画是骗人,但说练字练到胳膊酸倒的确是真的。这图极尽详细,攻防部署关卡设立标得齐全,就连一些小河山川的名字也写得清清楚楚。
先只是想睡想不安稳,此刻却丝毫没了睡意。蒋梦云点着灯细看,时间所剩不多,她必须在天亮前尽快记完。
幸而作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她自小便是看着宁国的舆图长大的,再后来研究兵书兵法,也常常会看二哥给她带回来的攻防部署图,因此对这些并不陌生。
蒋梦云看得很快,记得清楚,心中默念,又反复背诵。东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她已就着炭火将整幅舆图烧了个干净。
可惜了,祁王亲笔呢!
感慨着毁了一幅好图的当儿,外间已隐隐有人来往走动。蒋梦云再次拿起话本儿靠回床上,不多时,芍药拿了抹布敲门进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清扫。
按理来说昨日芍药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无论如何也该去薛皇后那里告状才是,但很奇怪,中宫一连几日都不曾再有动静,就连墨馨儿也不见了。
也不知她是没得到消息还是出了什么差错,竟没来抢画。
蒋梦云觉得稀奇的同时也乐得轻松。
舆图已毁,她正需要时间慢慢在脑中将图复原烙印,没人来打搅自然是最好,她也能记得更清楚些。
芍药也很沉得住气,只不过每日的清扫更加勤快,蒋梦云觉得再让她这么做下去,桌上的漆都要被擦掉了,她自己都没发觉吗?
这屋里头地砖都变得光滑了。
但这丫头既在屋里迟迟不愿出去,蒋梦云也就索性跟着装傻,一来一去倒也相得益彰。
只是她的默诵早晚要结束,也不可能一直被她们限制住行为。
这日蒋梦云站在桌前,看着墙上的大梁京城街景图,将舆图的最后一角复习完毕,芍药又进来清扫,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芍药,你在宫中当差多久了?”
这些日子芍药见她一直是傻愣愣的样子,互相并没有交流,没料到今日却主动开口,问得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顿时愣了一下:“五六年了。”
见蒋梦云微皱了眉又不说话,她又抹了一下桌子忍不住问:“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哦,”蒋梦云这才将目光从画上移开,移到了她的身上,“我是想问问,祁王殿下既然这般优秀,怎的到如今都还不曾婚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