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祁看都没看她一眼,在蒋梦云身边坐下。
蒋梦云笑着给她介绍:“崔小姐不必害怕,这位是大梁礼亲王墨湛,是我夫君,不是什么外男。”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崔宛如娇羞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一时间变得有些扭曲:“这是祁王?”
墨子祁已经皱了眉头,瞥了她一眼,看向蒋梦云道:“何苦理她。”
蒋梦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墨子祁便没再多说,安安静静闭了嘴。
二人就这么在她前面眉来眼去,看得崔宛如心里酸溜溜的。
凭什么?
一个罪臣之女,能有命活着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凭什么还能让这样优秀的男子为夫!她真是想不明白!
这蒋梦云从前好歹是大将军府的女儿,因此有那么一两人不长眼的,为了权势想要接近她也就罢了。
凭什么她明明一无所有,却还能找到这样的夫君!
崔宛如不是不知道她做了祁王妃,也不是不知道祁王相貌英俊仿若天人,可听到和真正看到还是两回事。
这视觉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从前她被许配给蒋家大公子时,总觉得蒋云熙的长相虽好,却透着一股武人气,后来一次春游偶然遇到了二皇子,朱启文翩翩少年,虽说看上去瘦弱了些,却文绉绉的很得她的喜欢。
但此刻对比一下温文尔雅,对着旁人冷漠,对着蒋梦云格外温柔,身量极高又身材极好的墨子祁,崔宛如觉得自己的清白简直是给了一坨屎!
那日她本就不愿意,如今就越发觉得恶心到极点。
想到面前的男子,将心爱的女人护得这样好,而自己呢?
被他强行要了身子,提出了这么好的意见,却还被逼着孤身犯险。
崔宛如真替自己不值。
一时间,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但事已至此,该做的戏还是要做全的。
她连忙起身给了祁王一福,才委委屈屈地道:“对不住二位,我原本也不想来的,可是……我真的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怎么了?”蒋梦云疑惑地问她。
崔宛如才说明了来意:“那二皇子朱启文,他就是个疯子!当初,我原本是许配给你大哥的,可有一次春游,他无意间瞧见了我,便动了心思……”
说到这里,也不知是不是触碰了伤心事,崔宛如眼眶有些发红。
“我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去威胁了父亲,要逼父亲悔婚。我爹没同意,结果,便惹怒了他,对你们蒋家动了手。”
“妹妹,你一定要信我,自始至终,我从未怀疑过蒋家的清白,是因为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二皇子的诬陷。”
“太子爷也是被利用了,那些编造的证据被他当了真,刚巧他一直将蒋家视为心腹大患……”
蒋梦云点了点头,道:“你是说,二皇子?”
突然听到事情的真相,蒋梦云的神色实在是太冷静了些,崔宛如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点头道:“是……”
“那,你父亲呢?”
崔宛如顿时又哭起来:“我爹是被逼的,如今,我也被逼无奈,日日在二王爷的监视之下,这一回,我是费尽心思才逃了出来,我真的不想回去了,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崔宛如的脸色显得很苍白。
蒋梦云勾了唇:“这么说,二皇子是幕后主使,你们一家都是被逼无奈了?”
崔宛如点头如捣蒜。
这模样倒也不似作伪。
蒋梦云便又问:“所以你今日来,就是来投奔我的?”
“是,是,”崔宛如点头,忽而又摇头道,“也不是,还有一件事,那二皇子丧心病狂,知道你们已经直逼京都,便派了人要去烧了蒋家祠堂,我逃走时,他们已经要动作了!”
“真的?”蒋梦云不动声色。
崔宛如肯定地点头:“真的,千真万确,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好。”蒋梦云应了一声,抬手向她客气道:“喝茶。如此看来,你对我大哥倒是忠心耿耿。”
她……这是信了自己的话了?
崔宛如不是非常确定。
可她这反应实在不对劲啊。
正常人若是听到祠堂正在被毁,无论如何也该稍微愤怒那么一点,若是在意的话,也许立刻便能闯过去看看究竟了。
这个蒋梦云,她从前就看不清,如今她年纪渐长,又经历了这么多事,越发的喜怒不行于色。
但她的确没说什么假话。
她说得都是既定的事实,不过中间的一些思想的转变被她略去了,还有一些个人的想法也没有表述,如此而已。
既然要来钓鱼上钩,若是全靠编故事,瞬间便能露馅。
这一点,不用旁人说崔宛如也明白,何况她要对付的,本就是这天下最聪明的女人。
蒋梦云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茶有些凉了,变得发苦。
但越苦才能越让人思绪清晰。
蒋梦云已经许久不喝这么苦的茶,她面无表情,将茶咽下,才又装作不经意间问:“你说,他们在烧蒋家祠堂?”
“对,我来时,他们已经在那里了。”崔宛如忙答。
蒋梦云有些好笑地看了墨子祁一眼:“当初蒋家被灭门,后又株连九族,我还当皇上定要将蒋家祠堂一起拆了,结果皇上倒是大度,竟还留到了现在。”
墨子祁便问:“蒋家祠堂在哪里?在京都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