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针顾不上去看贪狼的情况,他皮糙肉厚死不了,倒是沧伐情况让她有些担心。
他的神情……太不正常。
“沧伐?”她人并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轻声呼唤。
他的表情木然,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轻轻眨了眨眼,黝黑沉暗的眸子渐渐有了光亮。
“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扶着床半坐起来,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看到熟悉的神情,独一针迟疑了一下,上前扶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背,端起茶水喂给他。
沧伐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了。
独一针放下茶盏,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沧伐?”
沧伐看向她,勾起唇角,应了一声,“嗯。”
见他和昏睡前一般无二的样子,独一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吓我一跳。”
说着朝门外看去。
贪狼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抱怨,“沧伐,你疯了是不是?!我守了一一天一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竟然睁开眼睛就把我拍飞了出去,你太过分了!”
沧伐笑道:“抱歉,你的脸太大,吓到我了。”
贪狼悲愤欲绝,谁说他脸大的,他脸可小了!
沧伐醒来时瞬间的异样被众人归结为昏睡太久身体的自我防范,毕竟是武者,警惕心不是一般的重。
但独一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等到贪狼和夏子黎等人离开,她双手环胸,对沧伐道:“说罢,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甚至想过他是不是被人穿了,可观他刚才和贪狼夏子黎说话,分明和沧伐往日做派并无不同。
若是真的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将沧伐伪装的如此相像,独一针觉得自己直接给自己一针自杀了比较爽快。
沧伐看着独一针,忽然朝她伸出手,道:“过来,让我抱抱行不行?”
他清澈的目光瞬间被染上了疲惫,独一针疑惑,却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他此时的样子,竟让她产生了一股名为‘心疼’的异样感觉。
这些天劳心劳力照顾他寻找叫醒他办法的明明是她好不好,他躺床上疲惫个啥?!
独一针走近,沧伐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坐在床上,她站在床边,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他的下巴正好可以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在风中逆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地方休息,全身放松的靠在她身上,下巴在她脖颈中蹭了蹭。
“我看到了万年前的世界。”沧伐轻声喃喃,也不管独一针作何反应,继续说道,“我像是一抹游魂或者说是变成了器灵更准确一切,附在一件宝具上随着宝具过了千年,看到了万年前的繁花盛世,看到武者们为了争抢宝具而费尽心机、耗尽血汗,还看到问鼎期大能飞升……”
独一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沧伐蹭蹭她的手,喃喃带着几分撒娇的道:“我没说胡话。”
他的诉说像是在加深印象的自我回忆,又像是毫无意义的喃喃自叙,他的神情放松,靠在独一针怀中,整个人得到了精神安抚。
他说了很多,独一针只是默默听着,一开始她以为他是睡久做梦或是癔症了,可随着他说的越多,她意识到他说的都是自己经历过的真实情景。
梦境和现实终归是不一样的,让一个人描述他的梦境,不管这个梦境多么深刻繁杂,描述出来主观上都是自己,梦中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刻板的,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木偶。但真实发生过,存在于记忆中的景象不同,对于自己当时的感觉和别人的反应会很深刻,但自己做了什么却容易忽略。
沧伐和她的诉说中,明显是后者,他说自己第一次见到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他看到那位名为舵人的尊者随手一掌就毁掉了一座城的人,他记得他当时淡漠的表情,这对他来说是震撼的。
如今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了问鼎期的大能,问鼎期就意味着飞升,但整个世界无法飞升,终其一生直至死亡,卡在合一大圆满的武者不计其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成了传说,而传说或许会被人夸大其词,但毫无意外,也很少会有人信以为真。
目之所睹和耳之所闻,给人的震撼有着天差地别。
沧伐絮絮叨叨了将近一个晚上,说到最后独一针都对万年前那个灿烂的世代产生了向往,心中默默羡慕自己那个穿越老乡,人家投胎多会赶好时候,武者繁盛,大陆地域庞大,无尽海风平浪静,飞升更是天赋足够,修为足够就能轻而易举。
说到这里,独一针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脖子,好奇的问道:“那你看到……是什么造成了玄武大陆无人可以飞升的局面吗?”
沧伐沉默了一会儿,放开她,道:“不知道。”
独一针耸耸肩,对此倒也并不失望,要是这么简单就知道这个千古谜题,那她的金手指也太大了。
说起来,沧伐这一趟万年前的幽魂之旅,倒是让独一针好奇起来。
阴阳双鱼丹竟然会有这般奇效。
独一针并不知道,阴阳双鱼丹的存在即使在万年前也没有人见过,万年后更是除了她没有人炼制的出来。
沧伐以前同样不了解,但在万年前度过的千年时光让他知道了许多湮没在历史中的真相。他看着她的表情中除了欣喜,还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占有欲。
这是一个注定为他而存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