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狠哥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我三舅的死和父皇有什么关系?”
“是被大萨满,父皇……”魑魅的声音细如蚊鸣的说出最后几个字,“杀死的……”
“胡说!”狠哥马上跳了起来,把魑魅按在身上,挥拳便打,“你竟然敢这样说父皇!看我怎么教训你!”
大伙慌忙上去拉开他们,魑魅一边招架狠哥雨点般的拳头,一边挣扎着说:“狠哥儿,你听我说,那件事不是父皇的错!他是为我们部落除掉了一个叛徒啊!狠哥儿,你三舅姒阔他是内奸……”
他好不容易从狠哥手下逃出来,躲在穷蝉身后看着愣住的狠哥,讪讪地说:“父皇当年是大义灭亲,是全族上下敬佩的英雄啊。”
狠哥难以置信地张着双手呆在那里,眼光从魑魅到穷蝉,到三面,到苗民……从兄弟们脸上一一掠过去,颤抖着嘴唇说:“真的……”
大伙谁也不说话,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在证实,魑魅的话是真的。
“我的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狠哥喃喃地说,“我三舅竟然是……是……父皇……父皇杀了自己的……”
“狠哥儿,我想父皇和丽娘不对你说起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毕竟……”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狠哥替他说完。他深吸了口气坐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行了,我冷静下来了,你们就把实情告诉我吧,总不能让我一直蒙在鼓里吧。”
大伙儿你推我我推你,终于还是把魑魅推到了前面,要他来说明。
魑魅看着狠哥,犹豫了一会说:
“你的三舅姒阔法术高明,原本和武功高强的父皇同样被大家看作我们族中的希望的。”
狠哥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三舅姒阔自幼脾气十分孤僻古怪,不太和大家往来,他听母妃说,三舅还特别喜欢到地面上去,有时一住就是大半年不回来。而且他好象很怕看见自己的母妃丽娘。
魑魅舔了舔嘴唇,小心地看着狠哥的脸色:“你三舅姒阔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家伙,本来这是他自己的习惯,大家也说不出别的,但是后来,后来族人发现他在暗中和共工来往。”
狠哥和其他少年都皱起了眉头。对于族人来说,泥土中就是最舒适的家园,他们也会到地面上去,但是要住在那里,对他们来说却是件很可怕的事。父皇曾经带他到地面上一次,那一次被阳光晒得皮毛火辣辣的记忆他还一直铭记着,并且希望永远不用再有下一次了……
“共工!”狠哥马上跳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其他的皇子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在魑魅提到“共工”时还是个个神色凝重,咬牙瞪眼,呼吸都急促起来,其中几个甚至在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咆哮。
共工,是氏族名,共工与颛顼争当皇帝。共工属于炎帝一族,身为水神,共工有人的面孔、手足和蛇的身体。
生活在大地中的妖怪种族有很多种,邪、贲羊、共工、鲧、地狼……等等,这些妖怪形状各异而气相同,无论生活习性、能力都十分相似,按理说,这样的种族之间应该相睦和谐才对,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只要是这样的种族,彼此之间又住的相近的话,竟然没有任何两支可以和平共处。
不论族人还是共工,邪或贲羊,他们都是知书答礼,有文化教养的种族,他们和别的种族、妖怪、神民都能友好相处,也能在他们的居住地得到不错的评价,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永远处于对立状态。
也许就是因为彼此太相近、彼此太了解了,所以他们永不忍让,他用纷争、用仇恨,用杀戳来解决彼此间的磨擦,这种状态几乎已经成了各个空间这样的种族相处的惯例。
他们这里有三个居住在地下的种族:贲羊和地狼、共工。于是,常规性的不和也在他们之间上演了。
这几支种族都在大地之中居住的如此之久,一千年、五千年、一万年……随着时光的流动,彼此间的敌意、仇恨也在累积着,终于演化成了不死不休,相互恨之入骨髓的关系。
他们当中不会有任何一个族人或任何一个共工去追溯最初的不合由何而来,也许是一个不友善的眼神,也许是一句不礼貌的话语,也许是几个孩子嬉戏中的磨擦,也许是彼此生活习俗上的一点小小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