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些许复杂的无奈,道:“他与五公主之间没有感情,可也尽量护着五公主该有的地位和体面了,只是他身为一国国主,需要考虑的事情不止那么简单。要知道玖沧这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他网开一面了。”
最后这句话,叫宋稚心里忍不住发酸,未曾发现蛮儿的指尖微微一颤。
宋稚默了许久,被沈白焰一把揽进怀里,看着小女的睡容,嗅到丈夫身上清冽的味道,宋稚觉得这世间果真对自己厚爱几分。
…………
冬日本是少雨的,可这些日子却下了好几日和着雪的雨,天一下变得极冷,冒籍君和五公主本要回北国去,可现下这天气,也叫他们难以启程。
倒不是冒籍君他们怕冷,这点寒气,反倒叫他舒坦。而是城外积雪甚多,他这一行人车马众多,一时间出不去。
京中药房里的伤风伤寒药霎时就不够用了,有些体弱的老人和孩童没能熬过去,就多了好些白事。
幸好这王府的回廊上早早就挂了厚棉纳底儿的帐子,叫冷风冷雨透不进来。不然的话,这府里头的下人,都要病倒大半。
宋稚还下令,叫回廊上每隔十丈就摆上一个炭盆子,供下人取暖。哪怕是这样,茶芝从屋外回来的时候,还冷得直搓手呢。
“夫人,老先生说了,府里的药材还够,让您不必担心。”被屋里的热气一缓,茶芝才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宋稚本在教蛮儿画鸟,就是照着大咕和小咕两只鸟儿话。
她听到茶芝回话,便问:“邱婆子那呢?”
“邱婆子说,主子们用的炭都有富余,只是这回廊上烧的黑炭,却是不多了,还得紧着厨房用呢。邱婆子说若还这样烧下去,怕是三日后就要见底儿了。”茶芝据实回话,却也忍不住担心宋稚会撤了外头的炭火。
权贵之家就算是宽待下人,虽说是因为极寒的缘故,可也没有宋稚这般给他们冬日里烧炭的。
“马上打发人出去买,市面上的黑炭定会涨价,只要不贵过三成,便也买,买足一月的分量。”
见宋稚似乎没有过多考虑银钱的问题,流星心里替外头的丫鬟们高兴,却也还是说了一句,“夫人,这可不是小数目。”
宋稚垂眸看着蛮儿笔下乱糟糟的线条,心里也有些担忧烦躁,对流星道:“观星台的大人说,还有些日子好冷呢。炭火贵不过药材,买吧。”
京中倒是还算安稳,只听沈白焰说,硕京连着莒南那边因为这几日缺药缺炭而有些乱了,还出了几桩人命案子。
吴罚被直接指派了过去,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头赶路,宋稚只是听了一耳朵,也替他觉得累。
不过她也没有闲工夫管旁人的事,昨日宋稚收到了宋令的一封书信,信中半字未提宋嫣,只说西境因为今年大寒,粮食绝收,所以西境从上至下皆蠢蠢欲动。他离不得西境,叫宋稚和宋翎好好照看林氏和宋恬。
刚读完宋令的信,宋稚午后又得消息,说曾蕴意病得起不来了。
宋府内外只靠宋翎和周姑姑撑着,宋稚本想立马回娘家,外院备马的小厮却道外头路边上都结了冰,别提马车了,连步行都很容易摔跟头。
宋稚又不会轻功,除了生出一双翅膀外,似乎没有旁的法子出门去了。
直到沈白焰和着一阵冷风进门来时,宋稚的眼睛才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