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白泽一步步地靠近。
这个距离上,他扔出瓶子,已经能够砸中安俊风。但他还想再靠近一点,哪怕一点也好,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他不想失手,所以只要再近一点就好。
白家的恩怨,不共戴天的死仇,说什么也要在今日报还。
每前进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安俊风是武者,感觉比普通人敏锐得多,一个普通人要想接近他那是千难万难。如果换做平时,白泽像这样接近他,早就应该被他察觉。可是偏偏的,安俊风此刻被恨意充斥,所有心思全部放在天上那几人身上,根本没察觉到周围有人接近。
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过二十步,这个距离,就算是个七八岁的孩童,都有足够的臂力把瓶子扔过去。
“安俊风……白家的仇,由我来报……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白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中只充斥着含恨的声音。
一世行医救人的医者,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稠的恨意,那恨意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他本来以为,就算自己心里有仇恨,在遇到安俊风的时候也能控制得住自己,可直到身临其境,他才发现,所谓的恨意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能被压制的。那种感觉是用利刀一次次切割他的灵魂,那些一直以来积压的痛苦点燃他心头真正的兽性,熊熊怒火自心底涌上来,那火焰不是灼热的,而是冰冷的,冻结他所有的思考,只是怂恿着他扑上前去,一口一口咬下对方的肉,把对方的骨头和灵魂一起撕成碎片。
他和安俊风的距离越来越近,十五步,安俊风没有反应,十三步,还是没有反应。
白泽的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十一步……十步……九步……
每前进一步,都是一次心灵上的突破,每一步前进,心里的仇恨就更深一分,每挪动一下,心中都像有只野兽要跳出来。
八步……七步……
如今他距离安俊风只有七步之遥,自他出生以来,他第一次距离这个人如此之近,这个距离他若出手,只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必然无法躲过。
“再近一步……只要再近一步……”
这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每近一步,他杀死对方的几率就大一分。
七步之遥的距离,他又迈出一步……
可是就在这一步踏出之时,脚下与地面微微摩擦,发出了些微的响动。
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声音小到了微不可查,但仍然传进了安俊风的耳中。
那细小的声音就像是根针扎在了安俊风的心头,他猛然回过头:“是谁!”
在他转头的那瞬间,分明看见一个不大的小
子出现在他背后的不远处。如今四周乱战不休,突然有个人靠近他,这情况立马让他寒毛直竖。
然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个瞬间,只见一个玉瓶被扔了过来。
话音还没落下,玉瓶已经近至面前。
白泽的药箱之中,唯一的一瓶毒药,唯一一瓶存放了三年,饱含他所有恨意的瓷瓶。
安俊风叫出声来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虽然这小子让他觉得面生,但突然出手,显然是怀有恶意。
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挥出一道劲风。他好歹是个黄阶九层,要挡下一个瓷瓶,那还不在话下。
劲快刀,带着嘶鸣猛地撞在玉瓶之上。
那玉瓶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纯粹只是普通的瓷瓶而已,被撞上的瞬间,传来一声脆响,轰然炸碎。一篷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然后朝着安俊风方向劈头盖脸洒了过去。
安俊风只是仓促出手,反应有些跟不上,只是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挡住了半边脸。那粉末毫无保留地全部洒在了他的头上。
而同样的,他刚刚挥出的那一道劲风,在撞碎了瓷瓶的同时,也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白泽的胸口。
白泽只是十一二岁的男孩,更是没有修为,只是一次撞击,就让他胸口突兀地凹下去一块,张口喷出一篷血雾。
他靠安俊风太近了,这个距离,他既能把安俊风送下地狱,同时自己也会踏入地狱的大门。
这一动静引得上方交战的人注意,当看清楚情况后,顿时有人大叫:“太子!”
“快来人,下去保护太子!”
他们之前遵照安俊风的指示前去迎敌,心里就一直担心有人会趁此机会偷袭太子,真是心里怕什么就来什么。
“何方宵小,胆敢暗算太子!”几人冲向安俊风,而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冲向了白泽。
今日若是太子出事,他们这些负责护卫的人统统得掉脑袋。
冲向白泽的,足足三名玄阶。
对付白泽这种没有修为的人,他们任何一个,光是放出威压,就能要了白泽的命。
白泽捂着胸口,嘴边全是一片红。刚才只是安俊风的那一记掌风,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那一掌,几乎震断了他所有的经脉,连心脉都有受损。
一双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明明身处绝境,他嘴角却翘起了一个弧度。
“父亲,母亲,白泽来见你们了……”
粉末已经洒到了安俊风,不管安俊风死与不死,他都已经心满意足。三年了,那压在心底三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一个本该提壶济世的人,把一生的恶意全部饱含在那一只小小的玉瓶里,毫无保留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