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外,美人软声轻柔,“小千玥,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十三姑姑。”
“十三姑姑。”千玥向来从善如流,何况是美人的要求。
湖边风起,杨意珊一身轻纱罗裙,绯红渐染,合欢锦绣,衬得雪肤皓眸,风华动人。
再加上那骨子里散出的柔情,教她轻易便看痴了去。
千玥做魔君时,最爱的就是好颜色的美人。
若是美人犯了错,也总比旁人多给上两分宽容。
这也是当初魔道男修偷偷出入魔君府上,却没有被府侍灭杀的缘故。
她这贪好颜色的毛病,曾被湟梁狠狠指责。
后来虽有心想改,无奈骨子里见不得美人伤心的念头总是跑出来作祟,渐渐地也就放任自流了。
横竖她也未曾因这毛病,耽误过正经大事。
杨意珊的容貌不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但身上自有一种春风润雨般的亲和,又如冬日暖阳般和煦,令人心生好感。
可见,世间的美人总是各有千秋。
至于美人的标准,全凭一己欢喜。
如凌飞燕那般娇媚的她也见过许多,比之更加灵动,刻骨入心。
换言之,美人在骨不在皮。
青羡宫位于内廷北部,从高处望去好似一只云雾中漂浮的葫芦,屋舍楼阁掩映在繁华绿草之间,隐约可见两抹嫩粉色娇影在藤蔓挂叶下走动。
越过宫殿望去,一整片葱翠绿林铺满葫芦底部,潺潺溪流如玉带般穿梭于绿林之中,美不胜收。
“青羡宫原是青羡真君的住处,自他离开后便一直空置着。真君是单木灵根,所以此处木灵旺盛。”
千玥脑袋一歪,状似天真地问道,“那真君去哪里修炼呢?”
杨意珊目光微黯,“八百年前,真君因事外出,自此再未传回消息,族中至今仍在打探。”
修士外出遇难被困或殒落再正常不过,若是寻常人早也就放弃希望。
只不过对方是元婴修士,寿元长些,族人依旧抱着希望也是情理。
“原是如此,真君法术滔天,自会逢凶化吉。”千玥不免俗地说上一句讨巧话。
美人盈盈一笑,堪比花娇。
“如今你尚未筑基,宫内管事暂且作罢,只从外廷找两个练气修士来打理庶务,你看如何?”
“依姑姑所言。”
杨意珊点点头,又道,“宫里已有侍女二人,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只是凡人易老,她们往后的去处你需留心。”
练气修士尚不能辟谷,千玥年纪又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族地当差的凡人多半也和杨家沾着亲,到了差不多的年纪,自然需要放出宫去。
千玥一一应下。
二人说话间,远处遁来一道红光,转瞬落在青羡宫门外。
来人是一男两女,男修貌逾不惑,身材圆润,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只那对眼睛透着精光。
他身后站着两位女修皆着翠绿宫衣,约莫十五六岁,齐齐施礼。
“小辈见过意珊姑娘,千玥姑娘。”
“杨老怎么亲自前来?”
杨东鹤殷切笑道,“方才收到昭阳宫的传讯符,得知有姑娘入住青羡宫。便紧赶着从外廷选了两个人过来,也好在天黑前赶上侍候姑娘。”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笑容放大,“这位就是千玥姑娘吧?咱们杨家的小辈可越发了不得,不仅资质奇佳,就连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水灵。”
杨东鹤是杨家的老人,出身旁系,在族里说话办事很有一套。
无奈千玥的神魂并非是个八岁女娃,他这番讨巧也算是落空了。
倒是杨意珊笑道,“管事堂的效率越发高了。二人都叫什么名字,先前在哪里当差?”
“回意珊姑娘的话,小辈纪茯苓,主修木系法术,原先在外廷侍弄灵田。”
纪茯苓身材娇小,看着不满十五,容貌倒是娇俏可人,低头敛语时仿若雨后白莲,端得楚楚可怜。
与她比起来,另一位女修便着实魁梧了些。
身形高大如成年男子,脸蛋却稚嫩圆润,倒是一双眼睛水润幽黑,添了几分女子风情。
“小辈苗小溪,原先也在外廷灵园当差,木系法术与水系法术都会一些。”
杨意珊目光犹疑,“你是体修?”
苗小溪面上一红,幽黑的眸子垂下,嗫嚅道,“小辈乃是法修,只因幼时误食了一株灵草,才有如今这副体态。”
女儿家自然爱美,无意揭开她的伤心事,杨意珊自觉唐突,忙道,“你这般也很好,修士修炼重在修为,容貌皆是外物,你看着……也很可爱。”
千玥抽了抽嘴角,美人要是不加上最后一句,这番安慰多少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唉,这位苗姑娘怕是要伤心了。
然而,苗小溪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闻言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意珊姑娘,小辈的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杨意珊沉默,直接看向千玥,“你觉得如何?”
千玥眯着眼,笑看二人,像是没什么主意的样子。
可隐隐地,又让人觉得她身上有股捉摸不透的气势。
杨东鹤暗骂一声,七八岁的小屁孩能有什么气势,一定是假象!
“千玥姑娘,她们二人都是从灵园出来,最是擅长打理灵植。你这青羡宫花草繁多,再合适不过了。”
千玥状似懵懂地犹豫一番,继而扬起一抹笑。
“既然如此,便留下吧。”
这老狐狸分明是收了贿赂!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