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檀安的神态一如既往的从容温润,绯缡便益发心虚。
她和他以前说到摩邙话题时,她一直说自己不急的,钱还没赚到,没打算回去。他也没催什么时候必要理出个章程来。
绯缡此时细细一想,猛然心惊,晏青衿兄妹已经追来了,可她还这样迷茫着前程,要将商檀安拖到什么时候。而且以后即便他复归自由身,怕是总有这一段分合不好与人说清,在重新择偶的吸引力上也许都比不过他那后来的同学越谦尘这类技士了。
她把他拖惨了吧。
商檀安望着她,目露微惑。刚刚在车频里还积极发言的人,如今定定地瞅着他若有所思,他对她实在很了解,这神情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我做新郎那会儿,好像没特别注意服装吧?”车频里,邻居们正叨叨开去。
“你知道什么?那时你又不管婚礼细节。”
邻居们兴致盎然地顺着话题讲起了自己的婚礼。绯缡和商檀安在车中对望着,绯缡隐然不安,却见商檀安向她无声地笑了笑。
“甲长,你们当年的婚礼怎么办的?”
这个问题终于来了。
绯缡觉得,自从考拉奇的家庭关怀日起,她似乎一直都等着这个问题。
多年来,竟然无人问过他俩。
“我们简约办的。”商檀安笃声回答。
约摸这回答令人微微意外,也容易尴尬,很快就有邻居接声道:“简约最轻松,归根结底不就是登记备案嘛。”
“那时候我穷,还是个学生。”商檀安笑着说。
绯缡瞅他一眼。“我也是个学生。”她接着补充道。
“巧了呀,我也是没毕业就结了婚,悔死我了。”只听车频中哪户邻居惊喜道。
“你说什么?”
顿时,隔着车频都能听到那一部车里嘶嘶吃疼声,让人不用想象就仿佛亲眼看到谁的肘子肉被揪起来了。那车里闹得此起彼伏,其余车里也笑得此起彼伏。
有关绯缡和商檀安的婚礼,就这样没两句过去了。
当千屏山系如青黛色的画卷,在车前方展开,话题已经从沃沃人家的婚礼转回了即将举行的护卫军婚礼庆典。
阳光跳跃在群山顶,天地间孕育出的这片地层褶皱,在高空俯瞰犹如凝结的壮伟波澜,此时正泛着点点涟漪。
商檀安和邻居们轻松地搭着话,照例担纲着家庭社交的主要角色,而绯缡也照例在副驾上看风景,偶尔能凑进去的时候凑一两句短话。
罗望护卫军的这一场集体婚礼,策划得好隆重。
木拉拉护卫军大营堡旁边,新家属村所在的山谷,简直人声鼎沸,连夏天木拉拉丘陵区最常见的吱吱鸟,都扑棱着翅膀退避到别处山丘去了。
偶尔一两只好奇胆大的,敢从山谷高空沿着谷口到谷内村口的巨长红毯的平行线,飞行一段。谷中欢快流淌的迎客乐里,吱吱鸟自动过滤掉了人类的嗡嗡嘈嘈寒暄声,它们最喜欢特别热烈的高调,迎客乐里一段万马奔腾的蹄声尾部那一声高亢转腔,被它们模仿着欢叫一气,随后它们掠过村口高台,匆匆飞跑了。
沃沃中南二甲的观礼席位设在山谷的近半山腰处,往下直到谷底,依次是戎野和荣欣的人家。而往上,按照婚礼现场仪式说明书,则是第二军团新补的护卫军。外定居点的人家们,到目前为止,和新补护卫军的工作接触还很少,双方几乎还陌生着。
和新补护卫军的安静端坐相比,三大外定居点的人家在正时前互相打招呼,喧笑得多,对环境也老成得多。
绯缡商檀安和邻居们才被引导至席位坐下,方司徒就找来了。
“商爸商妈,我可等了好久,总算看到你们沃沃的位置上有人了。之前我一个人坐着,孤单呢。”
“怎么是一个人坐着?”商檀安笑问。
方司徒就等着这一问呢,他乐呵呵说开:“婧婧天没亮就要出发,我咋办嘛,只好跟着一道来,她自己忙去了,叫我先坐到位置上,那时整片山谷就没几个人,我想瞧瞧他们村里啥样,还被婧婧骂回来了,只好一动不动先待在观礼区,等我们甲的人,还等你们,可等死我了。”
“嫂子这一下忙坏了吧。”
“可不是,现在在家里,我都不敢随便出声了,我问她,小青青你得给我每天去看好了,我这边孩子一生,我得用。哎,你每天去了没有?她就给我一声,去了。没了,好不好都不汇报了。”
华婧自初岫号送来第二军团后,就一直负责督导第二军团的姑娘们学习和适应训练,随着姑娘们纷纷落实岗位,她又接着引导入职过渡期的身心健康计划。
新来的二百护卫军的眷属,全是华婧带教出来的,这场护卫军的集体婚礼策划,她是筹备组主要领导,相当于是她这个引导人的收官之作,最近忙得要方司徒在家翘首夜盼的那种。
商檀安听着方司徒自豪炫耀似的埋怨,很给面子地拍拍方司徒的肩膀,给出安慰的眼神。
“婧姐也许不用向你汇报呢,以后她做小青青的正园长。”
商檀安和方司徒全都转向发声的人。绯缡端坐在座位上,说完话,黑白分明的眼珠清澈地迎着他们俩。
“商妈,商妈,”方司徒一愣,忙忙挤开商檀安,凑绯缡更近点,一脸急,“你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确切吗。”
虽然方司徒一直在始临医院做医生,现在还被外派到定居点做居民常规健康监护的轻松活,但他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