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拉拉丘陵区的排演过后,商檀安和绯缡许久没有接到正式出镜的通知,尹太太凤花儿倒是奉尚寄声之命,趁下班空闲后找到商家穹屋好几次,嘀嘀咕咕和绯缡商量选衣服的事。尹德成若是下班有空闲,又事先探知商檀安也不外勤,便会送凤花儿过来,顺便和商檀安聊聊天。
两个男人在屋里,多半是呆不住的。家里实在太小,挤了两个女人,有时还跟来一个给绯缡量体裁衣的机器人,即便把大床给变形掉,屋子也还是显得仄小了。
商檀安便帮着倒点糖果出来,把绯缡和凤花儿放在屋里,讨论衣服款式,他和尹德成两个坐到院中云青石上。
春天越来越像样了。晚风从西边荒野上吹过来,暖暖的,还隐约混有一种自然的花香。
“檀安,你这处景色不错。”尹德成指着荒野,“咱们刚下来时,这块天寒地冻的,我还跟小花说,咱们几家里,你家分到的位置在最头上,有点荒,不如在人堆里踏实,现在看来,风景这边独好。”
商檀安笑着,看向西边。快要落山的琼哥将天边染得一带青一带红,断崖群绵延的豁口被映照得黑中发亮,古老的岩壁就像用最浓的油彩挥肆过,狰狞粗犷的岩架远看过去,也如一副贴在天幕上的画。
地平线上,荒野里的各种花草都在盛开摇摆,一直开到他家的西墙下。
“没有雷暴时,风景确实不错的。”商檀安当然同意。
他和绯缡都很喜欢这时的黄昏。始临高地的春天来后,天气一日日暖和,邻居们在院子中的活动也增多,这一段的户外动静便免不了也多起来,只要段里人家没有社区杂事找上门,绯缡便会坐到西外墙下吹吹春天的晚风。商檀安便也经常陪她坐一坐,这样安逸的风光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凤花儿在屋里听见两个男人在聊景色,抿嘴一笑,忙里偷闲往绯缡家的西窗张望一眼。“哎呦,琼哥这么圆这么红。”
尹德成便调侃道:“你才知道琼哥这么圆这么红?”他笑,“小花这阵子忙,基本上不看天,她喜欢窜门。我家夹在中段里,左右都是人家,正好她窜门去哪个方向都方便。”
要死了,老公还在朋友家取笑她,凤花儿将眉一竖,虎虎地朝尹德成瞪过去一眼,瞅见商檀安也笑意盎然,便不好意思训自家先生。她转回头,见绯缡嘴角微微含笑,在铺满一桌子的女装边坐着,侧着头犹在认真画草图,那一幅恬静温浅的样子令她这飒爽性子的人不由多羡了几分。
琼哥的余晖从商家的西窗照进来,折到屋中的大桌上一缕,又像暖红又像暖黄,正好将某一条淡青百褶裙映上去,这屋简直美透了。
凤花儿眼略抬出去,再瞅瞅商檀安,心里暗忖,商家先生可真真是位温雅君子,就没见过他大点声气儿说过绯缡的,更不用说当众打趣自家老婆的,这二人总是细言细语,从考拉奇住到了始临城,竟然好似永远可以维持住神仙眷属的境界,不被柴米油盐拉进人间烟火里了么。
“好了,尹大嫂,你看看我这个草图。”绯缡将文件传过去。
凤花儿醒醒神,拿起图一瞅,瞬时忘了对别人家生活的好奇:“哎呦,这套是长衣和马裤的组合。尚指导要的是裙子。”
“衣服这么长,就是裙子。”绯缡辩道。
那尚寄声最近这阵虽然没再纠集他们当面指导,但他对于这宣传片项目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在跟进着,吹毛求疵的态度令绯缡这个自认为敬业认真的人都感觉有些受不了。
凤花儿起先到她家来,说是帮她一起挑一条适当的正式出境的裙子。当天商檀安将她摩邙的行李箱从床下拖出来,凤花儿都说她的衣服好漂亮,左挑右挑,挑花眼。凤花儿做事又快又踏实,选中了之后让绯缡在家穿上,又将她拖到西墙荒野的野花里,说是更贴合意境,当场传了一份真人影像给尚寄声。
尚寄声摇头否了。
那天凤花儿叫她把她压箱的裙子全穿过一遍,全被否了。待凤花儿要走,绯缡简直欢送不及,实在太可怕了。
后来凤花儿又来一回,带来了尚寄声最新的指导意见,裙子要综合体现英姿飒爽和温柔美丽。
绯缡现在了解了尚寄声对艺术沾点边的所有事务的要求,都是两个方面的拼合。比如,叫她唱歌,既要悠远高渺,又要大气磅礴。叫商檀安哼唱,既要敛着声不放出来,又要荡气回肠。天知道他们练得多艰难,天天傍晚下班躲到西墙外,冲着荒野唱,免得让邻居听了尴尬。
歌没练出来,衣服又来生烦恼。还是两要求,英姿飒爽和温柔美丽。
摸到尚寄声的双向要求特征,但并不意味着她能找到达标法门。绯缡和凤花儿特地把两家社区装载有高端服装设计定制系统的专业机器人都叫来了,输入了关键词,英姿飒爽和温柔美丽。机器人参考了物管部的布料存货种类,一下提供十套设计,保证能立即出样。但是一到尚寄声那儿,又全否了。
“尚指导最近思路不顺,城外实景地卡住了。”凤花儿说道。
不穿防护服漫游罗望野大陆,是一个非常严肃的科学课题,几部门日夜在论证现阶段的可行性。可时间一天天流逝,半年之期就要到了,初岫号如果走时不能捎上计划中的宣传大片,这是无法容忍的。
尚寄声最近据说急得都有上火实症,去春远照那里看了一回。
项目组老大如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