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缡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关注老头虫带着队伍越过人行道口后打弯游向了哪里。
她全身紧绷,眸光盯在交叠的新头虫上。如果它们爬到新栅栏下,上面那只虫的高度将会挨到她的手。
这是在几秒之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她咬了咬下唇,疼痛让她的头胀稍微好一点。与此同时,她将新栅栏往前移了少许。
春远照不由自主身体往前倾,再次用他那冰块似的嗓音提醒:“不能弄断虫脚。”
“不要往前,尽量往后退,坚持十秒。”曹文斐急声命令。
系统显示,人行道的最后凝固时间还有十秒。
绯缡仿若未闻。她没有办法变成纸片人,给进袭的??虫腾空间,也没有办法在往后躲的同时,不影响到她那只压着老栅栏条的左手,事实上,她的左手臂已绷直,人若再往后挪一丝丝,那老栅栏条的远端就要翘出去,挡到老虫队的道。
“就让虫从你身边爬过……”春远照再度开口。
声音戛然止住。所有人都凝目锁牢画面。
绯缡将右手抓着的第二条栅栏往前推。
推至交叠的新头虫前一寸许,那对头虫不动了。
她轻轻地将栅栏条平放到地上,头虫的触角都不动了。
她瞅了瞅它们,将右手平摊在地上,指尖顶着栅栏条,极轻极轻地将它贴在草地上往自己的反方向推移。然后慢慢将手收回来。
人和虫都静在当地。
监控室的军官们没一个说话。
再一会儿,头虫的触角恢复了撩动,又一会儿,它重新启动,腹足群犹如波浪式起伏。
“它对极近距离的波动敏感。”绯缡压低声音道,“可能这就是它们为什么必须排队,但又老是跟丢的原因。”
春远照和曹文斐一对眼,他伸指一点,联动了科学部首席。
“它们是在交配……吧?”绯缡蹙紧眉,盯牢了那对头虫的走向。它们已经到了第二根栅栏条的端口。栅栏条不厚,高出地面只有手指厚度的一半。
底下的头虫毫不犹豫地微抬前部身体,驮着上面那只虫,一起上了栅栏条。
“对停止波动的物体,自动认同为环境的一部分。”绯缡蠕动着嘴唇,喃喃低语。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头虫后面的虫爬上栅栏条,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它们被引上了一条新路,至少不会直直奔向她。
“这高度,它们走偏摔下,会死吗?”她问道。但是她估计不会,能爬上去,自然能爬下来,犯不着摔。
春远照没有回答。“继续保持镇定。”
“晏总长,还有五秒。”曹文斐朝人行道凝固时间瞧去,立即抚慰道。
春远照瞅向曹文斐,再一眼和身后的顾格蕲长恭对上,抿唇未语。这是一个近距离研究??虫的好机会,事已至此,现场的人可以再多观察一番。但是,他终究没开口。
画面上,绯缡单腿支地,左手扶牢人行道口的栅栏条,右手紧贴右腿侧,新的??虫队列在草地上攀上新栅栏条,离她身体的直线距离最近只有二三十厘米,然后沿着新栅栏条才爬向偏远的地方。
“听我数到后,小心抽走你左手栅栏条,走人行道,向观察站撤退。”曹文斐交代完,数数,“四……三……二……一。”
“晏总长,小心轻放。”春远照立即接声。
绯缡吐了一口气,挺了挺腰。
但她马上发现,她的左手绷的时间太长,此时如灌铅似的沉重,竟然提不起那条栅栏了。
管控室的人看着她双腿都跪到了地上,一点一点地往人行道上挪,然后两只手都握上了栅栏,慢慢地抽离了道口断面。
仿佛要验证绯缡刚才那段近距离波动影响的评论,从人行道前有序排列爬行的老??虫队列当中,一只??虫的触角忽然转两下,不动了。队伍便有断裂之相。
“晏总长,快起来,撤退。”曹文斐急令。
绯缡起不来,不仅是手,她的身体都因为长时间蹲跪而有些僵木了。她紧盯着??虫,在刚凝实的人行道上曲指用力弹了两下,灰白路面震得她的指关节有些吃疼。事实上,她的膝盖也抵得疼,不过更明显的是酸麻。
那只停顿的??虫一点儿也没转动它的触角。它好像察知刚才路面的震动,正紧张地静待后续。
绯缡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的每一段交覆相连的肢节,两侧宽度尚一样。它还没有拉伸某一侧,将肢节拉成微弧度,以供转弯。
“触角没动,它不会走。”绯缡趁机费力地撑起来。她顺手将旁边的栅栏条拖起,转身绕过被制动的机器辅卫。
路的尽头,查蔓德在观察站门口翘首。他的前方,彭逢和一个机器辅卫在繁育场的栅栏门口肃立。在他们的前方,徐进才在向她疾奔。
绯缡定了定神,眺望着。
“它转向了,晏总长,快跑。”
她提起栅栏条,使劲顿了顿地,头也不回,立即迈开脚。
“你东西两侧都有??虫,注意安全。”
监控画面上,共有四队??虫。
最早爬出的??虫往东,被绯缡用一根栅栏条拦住边侧,穿过了绯缡脚下的人行道,却在南边界线上走着走着,斜穿进了草地,又绕弯拐向人行道而来。
第二队??虫在工程机器人挖的坎槽断口脱队,很早便在南边界线的围栏下一直往西,并爬上了已铺成的西侧围栏下的人行道。
第三队以交叠的一对??虫为头虫,被绯缡又用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