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从绯缡面前走向方家铺子,方司徒也不起身,兀自和商檀安隔着一条矮墙根坐着,但他会将视线笑嘻嘻地把客人从两家铺子边界线上粘过去,响亮地招呼一声:“你好。”然后就由华婧站在台案后招呼。
华婧温婉又可亲,给客人细细介绍几个玩偶。这一上午,生意虽也没做出来,倒带旺了方家铺子前的人气。客人们在方家铺子前驻足的总人数和平均时长,都明显超过了绯缡家。
唉,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绯缡端端正正坐着,看着这拨客从方家铺子走去下一家,华婧把几个玩偶按原先的样子摆放好,人坐下,冲她一笑。
这下,连华婧都没有顾客了。
顾客就像冻涧里的山泉水,一股一股的,有是有的,下一股先要等解冻一会子。
绯缡都看出经验来了。她也想明白了,今天一大半人家都在练摊,剩下一半有暇走走逛逛,也不全是真有购买需求的,只是来看闹热而已。
“婧婧,你说了一大通,也太辛苦了,我看着摊呢,你不如和商妈两个去逛逛,看看别家在卖什么。”方司徒高声道。
他家的昵称可真多。绯缡忖着,越与方司徒熟,从他嘴里听到的越多,以前还只是叫小华的。别家夫妻都这样的么。
“我不去,我要守摊。”她当即回道。有什么可逛,她坐着只消把推送的市场信息点开,各商铺底下,先前登记的商品都列了条目,想看哪条就哪条,想买还能发个信息叫人家预留,费那个劲干嘛。
商檀安抿住笑,替她讲得圆润些:“绯缡还想再推销推销。”
“我也再待会儿。”华婧瞟一眼方司徒,“不然客人来了,你都介绍不来。”
“你介绍得好,也没人要买啊。”方司徒乐得和自家老婆打趣着,实在看四人都闲着无聊,眼珠再一转,瞅上绯缡头顶流转的招牌,又大又红,“嗨,我刚发现啊,商爸,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商石木?”
“?”商檀安醒悟过来,忙摇头笑,“不是,我就只有一个名字。”
“我不信。”方司徒哈哈地指着商檀安,在空中化了一道弧线,煞有介事地连向绯缡,复述着招牌上的字,像获知了一个最新秘密一样眉飞色舞,“石木……家的……红头巾嘛。”
绯缡不易察觉地抽抽嘴角,她可不会费神给方司徒摆说她自家祖宗的渊源呢。
“呵呵呵。”
几人转头一看,绯缡家铺位前来了一队人。哇,全都是罗望护卫军的,一式的将官服。
商檀安眼一抬,人站起,绽开笑迎上去:“蕲长官,曹长官,顾长官,你们好。”
却是蕲长恭、曹文斐和顾格。
顾格和商檀安打过交道最多,当先笑道:“商副司,你好。”又转向他身侧的绯缡,“商大嫂,你好。”
他们几人都纷纷颔首致意,蕲长恭自然也夹在其中一模一样行事,绯缡拂了拂膝头上不存在的灰,站起:“长官们好。”
“商副司家也开铺子了啊,生意怎么样?”顾格侃道。
“还未开张,大家图个热闹。”商檀安热络应道,“各位长官,这是在巡检吗,今天月沫也还要忙?”
“不是,不是,我们也要休假的嘛,今天没有公务,出来兜兜。”
“各位长官一向辛苦,难得休假,应该轻松轻松。”
“商副司,你家的店招太醒目了,老远我就注意到了,我还说这是谁家呢。”顾格夸道。
商檀安侧头笑望绯缡:“这是内子起的店名。”
“真是别有特色,好记好记,生意一定好做。”
“谢谢,谢谢。”商檀安笑着,向面前三位招呼道,“我家东西少,长官们随意看。”
“商副司,你真是做什么都不离本行,这些是机器人的备用件吧。”
“是。”
台上的东西委实不多,顾格又一眼便扫向毛毯,他观察力强,咦了一声:“产自摩邙?哎呦,巧啊。”他转头盯着蕲长恭,兴致勃勃道,“阿蕲,考不考虑拿一条摩邙的毛毯,算是兄弟我送你的,我正好给商副司做笔生意。”
“别破费了。”蕲长恭头一摇,语调挺沉着,“我生日不收礼。”
他倒是乖觉,知道她不会把东西卖给他们当礼物。绯缡暗嗤,眼一斜,瞟向又一拨走来的人,那四五人见她家铺子前已围站了人,故此好奇探头略瞧了瞧,便径直前去。空闲的方司徒夫妻俩双双招揽起来,隔壁铺子顿时也热闹了。
潜在顾客流失了。绯缡在心里恼恨。
“阿蕲,兄弟们就想给你破费,你瞎客气什么。”曹文斐在旁撺掇。
这也是个妙人,自从登陆始临高地后,和商檀安也有几次工作碰面,从不提考拉奇的那次当众训诫,两人迎面遇上,向来都是就事论事。今天他休息,肃谨之色更去尽了,十分可亲。
“商副司商大嫂,”曹文斐笑嘻嘻,“我记起来了,你们是摩邙人。咱们出发前商大嫂参加过唱歌表演,介绍过的。来自摩邙的大嫂。”他重复了一句,指着身旁的蕲长恭,“咱们这位蕲长官,小时候也住过摩邙,说起来,你们还是同星人。”
绯缡朝蕲长恭掠一眼,又将目光轻飘飘掠走,不语,只管淡雅地傍在商檀安身侧。
“那是真巧。”商檀安朝蕲长恭大大方方笑道。
蕲长恭掀眸,黑幽幽的眸光投过来,商檀安迎着视线,神色一点都没变化。“很巧。”蕲长恭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