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宫真是大啊。风芷凌只剩下这一个感概了。她被带着走过天魔宫一重又一重的殿门,已经绕的五迷三道,才终于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院门关着,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风芷凌抬头,见门楣的匾额上如蚯蚓似的爬着三个什么字,她也不认识,只是莫名的觉得那字体很熟悉。
押她的人把她交给门口的守卫,恭敬地交代了几句,其中一个守卫推门而入,走进正对门口的屋子,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向门内报告了一声“尊主,人已经带到”,等了片刻,就应声出来,带着她走了进去。
她刚迈进院子,就见一个身着金色衣袍、身材修长、冷峻面容中透着几分阴狠凌厉的青年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风芷凌连忙看向那人,眼里渐渐露出凶光。
凌霄。
那个屠了太乙山几百弟子,杀死师父的魔头。
凌霄用他那惯常的阴冷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红发红瞳,有些怪异,而模样长得很像一年在太乙山见过的小丫头。莫非是她的妹妹?
他质问道:“你是太乙山弟子?为何谎称是我的外甥女?你可知我外甥女十三年前就已经命丧于太乙门息鹤庭手中了么?”
风芷凌胸口怒火在烧,她不停告诉自己要隐忍,因为她现在非但不能报仇,更要有求有他。
凌霄见她没有回答,继续说道:“竟然只身一人毫发无损的闯过了地、火、水、风四域,看来你真的有点本事。说吧,来干什么?”
风芷凌举起右手臂,将袖口往上一拂,露出了乌黑色中毒的皮肤——但奇怪的是,毒素的范围怎么缩小了?之前整臂都已经发黑,而现在却怎么缩小到前半臂的范围了?
风芷凌自己先是一愣,但并没有时间细想,她对凌霄道:“你知道这个毒吧?我想要解药。”
凌霄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笑:“好。”他走进房间,风芷凌跟着进去,只见凌霄从一个密闭的柜中拿出了一个药瓶,竟真的递给了她。
风芷凌轻吁一口气,心想:太好了,果然是神乌鼎的毒,这下桐安城的百姓有救了。
她接过药瓶,看着凌霄,继续道:“这太少了。我要整个桐安城的人的解药。”
凌霄被她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样子逗得大笑两声:“哈,哈。小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当我天魔宫是善堂吗?当我是治病救人的神仙啊?”
凌霄突然变了脸,他阴狠地盯着风芷凌:“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一个太乙门弟子闯进我太乙宫,我没有马上要你的命,已经非常的有耐心了!给你解毒的药,你嫌不够是吧?那我是不是应该把神乌鼎给你,让你带着神乌鼎去桐安城炼药救人哪?”
“未尝不可。”风芷凌答道。
凌霄听到她的话,简直难以置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抑或是这个小红毛丫头脑子有毛病,从来没有人敢把他的震慑当作玩笑,而她居然敢口出狂言!真是荒谬无知!
他一把掐住风芷凌的脖子,冲她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要的你命?你知道我凌霄这辈子最痛恨什么人吗?就是你们这种仙门子弟。你知道所有的仙门中我最痛恨哪个门派吗?没错,就是太乙门。我见到太乙门的人恨不得立刻扒皮挑筋,丢到赤炎山去烧成灰烬!你一个太乙山的臭丫头,竟冒充我的外甥女,跑到我面前撒野?活腻了是吗?那就遂了你的心愿!”
风芷凌的被掐得双脚离地,双眼发直,感觉自己就要这样窒息而死了。
这两年来,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死法,其中有被太乙门活着的师兄们打死,被澜渊一剑刺死,自己跳下天隐阁摔死,吃丹药毒死,被仙界攻击的唾沫淹死……死在凌霄手里,当然也想过,可惜现在的她,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甘心什么,似乎不是因为没有为桐安县的百姓拿到解药,也不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和澜渊再说上几句话……她想的是,刚刚踏入了天魔宫,就要死在天魔宫吗?
那一刹那风芷凌清醒了过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她还不可以死。
“舅、舅舅……”风芷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是、练、羽、凰……”
听到最后三个字,凌霄脑袋一空,松开了双手。
风芷凌跌坐在地,猛地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是……咳咳……我就是练羽凰……”风芷凌断断续续却肯定地回答他,“我就是……练明煊和凌珑的女儿。十三年前,息掌门并没有杀我,他把我悄悄带到太乙门,让我在太乙门长大……”
“你……不可能。”凌霄仔细看了看风芷凌的脸,却更加动摇了,“不可能,羽凰活着的话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而且你的头发眼睛……”
“因为魔丹。从小父母就给我练魔丹,这个你知道的吧?上次你派人攻打太乙山,就在那个时候我的魔丹突然失控发作,眼睛和头发变成了红色,身形也变小了。”
凌霄想起一年多前的太乙山上,当时他用扼魂锏刺死了一个小丫头,锏却拔不出来,为了取圣器,他离开了灵修台,却被一股强大的煞气震伤——难道竟是魔丹失控而来的煞气?
凌霄听到她说出魔丹两个字,就已经九分相信了她说的话。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为什么刚才你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