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全都忘记了,那么本夫人现在,就站在这里,郑重其事的再告诉你们一遍。若非璟王殿下所托,若非奉了璟王殿下的命令,我们夫妇二人不会来阳安城!不会有人,助李将军击退敌军;也不会有人给你们诊病;更不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喝的、住的!你们就是全都染了瘟疫,困死在这里,整座阳安城,成为一座死城,也不会有人,理会你们一分一毫!之所以有人理会你们,全都是因为璟王殿下!”
云湘滢的一番话清晰入耳,令所有的百姓,几乎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寒意,似乎在瞬间,就从他们的脚底,传遍了全身。
即便还有那么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想要挑拨几句,也不敢在此时此刻说话。
望着一众百姓,云湘滢又笑了:“噢,对了。不是你们忘恩负义,是我忘记了,阳安城原本就有守将与太守的。皇上也派遣了张将军,带太医来阳安城来着。抱歉,我说错话了。”
云湘滢致歉的话,就这么轻轻的飘进,每一个百姓的耳中。可是,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认为,云湘滢当真说错了什么。
在焰无欢与焰夫人来到之前,守将蔡康升以及太守于生,都干了些什么?还有那位所谓前来赈灾的张将军,又到底做了些什么?焰夫人出面之前,谁见过那些太医,长什么样子?
百姓们的确是好糊弄了一些,可是他们不瞎,谁做了什么,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云湘滢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雪花,“现在我要应你们所请,去为那位高大善人诊治怪病了。”
依旧是没有人说话,所有百姓都沉默着,看着云湘滢瘦小的身形,在漫天大雪中,缓缓走到了马车前,迈步登上马车。
在马车的帘子即将落下,完全遮住云湘滢的面庞之前,云湘滢略带了几分冷清的声音,再次缓慢而清晰的传了出来:“记住,此时此刻,璟王殿下与王妃,仍然中毒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撂下这么一句话,云湘滢所乘坐的马车,就缓缓驶出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带着无尽愧疚,与悔恨的抽泣声。继而,哭声渐渐蔓延成片……
清寒看着府门前,哭成了一片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为这些百姓,做的何止这些?
那些年,殿下驻守昔山关,阳安城的百姓,受了殿下多少的庇护?殿下为他们做了多少事?
仅仅时隔两年,仅仅因着那一场,在阴谋诡计中诞生的战败,这些百姓就全然忘记了,殿下曾经的好,更加不记得,殿下如今的好!
殿下不说,殿下更不曾表现出分毫,可是清寒又如何能不知,殿下的心中,究竟有多难过。
或许,只有王妃,才会如此惦念着殿下,肯如此花费唇舌与心力,为殿下鸣不平,为殿下向这些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马车上,云湘滢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为恒卓渊鸣不平,觉得不值。
恒卓渊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百姓们却是如此的健忘。
不,百姓们也不是健忘。他们只是,只肯记得,他们想要记得的,旁人对他们的不好,而迅速的忘记了,旁人对他们的好。
十恩不抵一过。
仅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云湘滢猛然睁开了眼睛,而马车恰在此时,猛地一个震动后,缓缓的停下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又安静异常,安静的仿佛只有云湘滢一个人的呼吸。
显然,这里不可能是高承弼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