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韩子正二次说降张世杰
关冲崖,张世杰营寨的鹿砦,已经七零八落,只有一千多活着的亲卫,拱卫着张世杰。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还有一些火光,
一顶帐篷边上上面,悬挂着张世杰的将旗,张世杰颓然坐在一张马扎上,帐篷门帘一挑,张世杰的侄子张子义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罐子,将罐子放在案几上:“叔父,来吃一点粥吧。”说罢,盛出一碗马肉粥,又从罐子里面掏出两条咸菜疙瘩,将筷子放在案几上。
张世杰看了看粥,说:“对,就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抓起筷子,开始慢慢吃起来。
吃了三四口,咬了一口咸菜,问道:“子义呀,今天咸菜味道似乎还不错嘛。”
张子义笑了笑:“叔父,这两三天,大家都用新的白雪盐腌菜,没有苦味,味道自然就好一些了,您吃出来了,以后,我每天给您拿几条。”
张世杰也笑了笑:“白雪盐,嗯,我知道这个事情,就是那个林上人的煮海神釜造的盐,对吧。”
张子义说:“圣明无过叔父。”
张世杰叹了口气:“僭越了,僭越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开心开心,可这眼下,什么事情能开心的起来呢。”
张子义说:“叔父,如今我们是艰难了一些,不过,还有二十万兵马......”
张世杰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能有十万吗?我们的东线还有十多万蒙元兵,他们要是也动起来,咱们就已经是只有一条绝路了。”
张子义说:“叔父何必如此悲观,咱们关冲崖虽然不是最高点,但是想必全部船阵都看到了,咱们一千四百多艘船,顶多损毁三四百条,还有上千条,就是挤也把蒙元的船队挤扁了吧。他们顶多占据了四五里的水道......”
张世杰说:“子义呀,你不要宽慰我了,昨天夜里到今天中午,咱们战局不容乐观。陆秀夫当初如果听我的,我们一起登岸,现在还能够有一个人建立有效的第二,一个人第三指挥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互为掎角之势,虽然有些忠义赶来围攻蒙元,但是你看看咱们,还能坚持多久。我死之后,还有谁能领导将士们抵抗伪元。很难说,其实现在最正确的办法,是想办法突围出去,突围出去还有周旋的机会。”
张子义说:“叔父,你化妆吧,我叫几个族中弟子,和你混出去,大宋,不能没有您呀。”
张世杰说:“子义,杨太后还活着,如果陆秀夫也活着,我自然可以慷慨赴死,但是现在丞相他殉国了,谁来保护太后和陛下呢?就算是不能保护太后和陛下了,总要有人能够多吸引一些火力,争取让太后和陛下能够逃远一些吧。”
张子义的权限,原本没有资格听到这些,但是现在太傅已经身边没有剩下几个人,也就只能听张世杰唠叨了。
张世杰说:“这次大战,伪元之中很有几个不凡之人,都元帅张弘范,郎中孟祺,万户张珪,万户吐鲁克,还有一个据说是吐鲁克的文士叫炜杰师傅,这些都是万人敌的人物,反观我们宋军之中,虽然能够跟过来的,大部分忠勇有加,但是胆小怕死之人也不在少数,然而能够独当一面的,”
正在说话之间,帐篷外有传令兵来报:“禀太傅,伪元派来说降之人。”
张世杰问:“是哪一个?”
传令兵说:“他自称是太傅的外甥。”
张子义问:“他们来了几个人?”
传令兵说:“他一个人来。”
张子义问:“叔父,怎么办?”
张世杰说:“咱们现在揪斗至此,若是从我宋朝大军来说,利短不利长,如果伪元东线的那些蒙古骑兵和朝鲜兵过河,我们非常被动。但是此刻,若是为了太后和陛下,则利长不利短。”
张世杰站起来,从帐篷里面看向外面,对张子义说:“子义,如果,我们在地下埋上足够多的火药,要跟他们谈判,以你的估计,我们能够拖延多少时间?另外,能够吸引到他们什么人?”
张子义跪了下来:“叔父,您是大宋将士最后的希望,如果没有了你,还有谁能够举起抗击伪元的义旗。”
张子义看看张世杰不为所动,便又说:“更何况,太后和陛下,如何能够逃脱敌手?”
张世杰笑了:
“子义,我张世杰从小就立志,必然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振奋世界的佳公子,如今伪元暴虐,天下苦其久矣。
但是那个忽必烈也是当世豪杰,宋朝官吏腐败、士大夫迂腐、民间世家寄生、商贾狡诈。
故而此刻正是激浊扬清,荡涤寰宇的变局潮头。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我一向指挥的风格是中正平和,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我们现在似乎穷途末路,勉强商议求和,你觉得伪元是不是会有一定时间给我们喘息?
想来会的。
但是怎么最大程度利用这个间隙呢?”
张子义惊讶道:“叔父,原来,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以为您心灰意冷,打算全节了呢。”
张世杰说:“子义哦,你以为你叔父只有这点韧劲?不,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就每一个将军都是累累尸骨,因为每一个为将者,都不得不送很多人去必死之地,为的是,让更多人可以不必送死,这是最基本的计算方法,甚至有时候,只是为了不灭族。
现在的伪元,所谓穷兵黩武,富贵兵要想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