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林一走,酒店内的暗哨也没必要再留着了,他先和赵世锐回了吉祥街的航空署。
坐到车里,方不为拿着一张纸不停的写写画画。
“粮行,被服厂,货运公司……你这写的都是什么?”赵世锐疑惑的问道。
“和赵玉林做生意的,不一定全都是正经商人,我想看看,这些商家当中是不是暗中藏着日谍的据点……”方不为随口回道。
这只是拿来糊弄赵世锐的话,因为赵世锐还不知道赵玉林急着回驻京办是接收上海发来的电报的。
接到电报之后,赵玉林只要有异动,就说明他那三个手下没有安全回到上海的信息就藏在这份电报当中,那赵玉林昨天让手下联系的这些商家,其中绝对有日谍机关的下属机构。
赵玉林让手下联系过的商家就这么几家,物资的数目,交易的金额方不为都听的清清楚楚,到时候将两份电文的内容一做对比,就有可能找出暗号是从哪一家发出来的。
到时候可以交给陈浩秋,一旦查实,又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看方不为写着几家商行的名称,赵世锐佩服的说道:“你们特务处现在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连东北军的机要文件都能接触到?”
方不为暗暗的叹了一声。
不说赵世锐,连他也惊叹不已。
马春风的内线确实厉害,赵玉林这边刚收发完电报,马春风的电话就打到方不为这里了。
电报的具体内容,收发的具体地址报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幸亏马春风资历不深,委员长又喜欢玩制衡这一套,现在还没有给特务处太大的权限,不然那有什么西京事变。
当然,也亏得事变之前筹谋的仔细,少帅与各方联络时用的都是地下秘密渠道,不然谋划之初,就被特务处识破了。
要不要提前给对面提个醒?
方不为暗暗的想道。
八点钟的时候,上海的电报到了。
收报员直接把电文送到了谭海这里,赵玉林当然也在。
不是什么机密电文,谭海让副官直接念,方不为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其中的一条信息时,方不为直接乐了。
已悉:盛昌粮行,江北商行……等七家粮商可承负万担军粮之任务,其中陈米四千担,糙米三千担,粳米三千担……
全是米不说,竟然还有三千担粳米?
粳米就是精米,就算是在南京,也只有中资之家才能达到顿顿吃粳米的程度,普通人家偶尔才会吃一顿。
委员长有意拿捏,军费迟迟不到位,东北军穷的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能吃的起粳米?
三千担就是三十六万斤,如果排级以上的军官都吃粳米,足够吃一年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条信息时,赵玉林的呼吸猛的一滞,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方不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条电文要是没问题,他敢把手里纸给吃了。
“笑什么呢,跟发神经似的?”赵世锐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方不为摇了摇头,又说道,“让你的人盯紧了,估计电报快到了,如果赵玉林知道三个手下出了事,说不定立马就会潜逃……”
“放心,从车站,码头到东北军驻京办,这一路我全安排了人,除非赵玉林能插上翅膀飞出去!”赵世锐回道,“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的人进不了驻京办,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如果像你猜测的那般,赵玉林用不亲自接头的方法,暗中和上线联系,我们也不知道啊?”
“怕什么?”方不为冷笑道,“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联系,只要他敢出城,先抓了再说!”
方不为不怕赵玉林联系,就怕他不联系。
赵玉林强做镇定,和谭海商定了所需米粮的数额,将粳米减到一百担,剩下的全都换成了陈米。
粮食的问题算是搞定了,剩下被服之类的普通物资,筹购起来很容易。
但东西全在上海,赵玉林还要负责将这些物资运送到北平,才会有五十七军军需处接收。
赵玉林计划走海路,从上海出海,用大船运送至天津港,再走陆路送到北平。
三言两语敲定了细节,看时间差不多了,谭海让副官备车,还是由何世礼亲自送赵玉林去车站。
方不为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一刻,赵玉林订的蓝钢快列是十一点启程,现在去车站也不算早。
但赵玉林走的还是有些着急。
既然猜到手下可能出事了,他难道不向南京的日谍通报一声?
按理说,使用东北军驻京办的电报或是电话才是最安全的。
但赵玉林只是按照与谭海敲定的细节,一字不差的给上海回了一份电文,多余一句话都没有说。
除非赵玉林知道自己暴露了,怀疑到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要是换成自己,真要觉察到危险,绝对不会是急着出逃,而是第一时间逃到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日谍来说,只要踏进日本总领事馆的大门,就等于进了保险箱。
但赵玉林为什么不去,最终还是选择坐火车去上海?
方不为眯着眼睛,暗暗的揣测着各种可能!
赵玉林一一做别,临走时,还没忘了给谭海,封应杰等人送点小礼物。
和谭海与封应杰不同,赵玉林送给何世礼的是一把短剑。
听赵玉林介绍,这把剑好像很有来头,方不为没什么印你,但他直觉赵玉林没说假话。
红粉酬佳人,宝剑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