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这些鱼是吃日本人的粪水长大的呢?”方不为坏笑道。
叶兴中小声反驳道,“你没看抱月楼的后厨,这玩意屯着一大缸,日本人怎么就不嫌弃?”
嘿哟,还学会顶嘴了?
方不为刚想敲叶兴中一筷子,脑子里突然一亮。
日本人也吃刀鱼?
呸!
方不为真想啐自己一口。
日本是海岛,多的就是鱼,日本人吃鱼和中国人吃米是一个性质。
抱月楼的米粮是从下关的信记粮行运来的,鱼肉鲜菜呢?
以方不为的了解,日本间谍大多谨慎,既便极小的细节也会反复推敲并防备。
比如抱月楼,本来就是酒楼,油粮米菜让人送进来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日本人怕暴露,宁愿自己去买,还不惜在下关设立一个据点。
那藏在抱月楼的这些间谍,平时吃的肉和菜是从哪买的?
再专门为些设立一个据点不现实,那就只能去集市。
还有,抱月楼的水缸里的鱼是活的,说明不是从集市是买来的。
从江里捕捞,再运到集市上的刀鱼,要么是死的,要么是半死不活,买回来来根本养不活。
那抱月楼的这一缸鱼,要么是江边,要么是直接在渔船上买的。
而且八九成是顺路。
听到“咣”的一响,叶兴中看到方不为扔了筷子,猛的站了起来。
叶兴中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他还以为方不为要打他?
怎么突然脾气就这么大了?
平日里私下相处,比这过的玩笑也经常开啊?
方不为却理都没有理叶兴中,直接冲到了办公桌旁,一把抄起了地图。
肯定是方不为突然想到了什么。
叶兴中暗暗的想着。
方不为想要画线,才发现笔被他拿到了沙发上。
“把铅笔给我!”方不为喊道。
“哦!”叶兴中应了一声,把铅笔送了过去。
方不为接过铅笔,用力的拍了拍叶兴中的肩膀。
“好样的,你不提醒我,我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叶兴中不明所以,只能呵呵的干笑一声。
方不为还真不是有意恭维叶兴中。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方不为进到抱月楼,确实看到后厨门口立着一口缸,里面有活鱼。
但抱月楼本就是酒楼,后厨有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说不定就是从后厨后门的湖里捞上来备用的。
再加方不为前世是北方人,草鱼鲤鱼鲫鱼见的多了,哪见过什么长江刀鱼?
这一世虽然了解了一些,但印像不深,当时根本没想缸里的是刀鱼还是什么鱼。
一时疏忽,差点把这一条重要的线索给漏掉了。
秦淮河里偶尔也有刀鱼,但大部分都被两岸的住户给捞的差不多了,少之又少,渔夫根本不会费那个功夫在秦淮河里捞鱼。
日本人能屯这么一大缸,总不会是从沿河岸的住户那里一条两条这样买来的吧?
加上这一点,方不为已基本能够确定,火轮出了莫愁湖,然后顺流而下,直接下了江。
而且也不可能专门开船下江去买刀鱼,只会是顺路买的。
倾倒粪水一方面,那会不会金库的位置就在沿江两岸,火轮还要去送饭?
他之前反复推算,猜测日本人肯定能想到实行币改的时候,国民政府会耍流氓。
国民政府公布币制改革的公告之时,肯定会怕大量的黄金被偷运出城,绝对会戒严全盘,严查进出物品。
民国政府也更怕一经公告,会引起民众恐慌,可能会发现民众不兑法币,而用快要保不住的金银挤兑英磅债券的现像。
民国政府怕无法及时兑付,从而在公而币改之前,会不会变相的清查摸提成一次,更甚至会对大宗金银予以暂时查扣,或是直接给兑成法币?
以方不为对国民政府的了解,这不是可能,而是绝对。
虽然不管哪一种都是很流氓的行为。
如果日本人的黄金藏在城内,就有可能会发生如这一次一般的戒严排查,如刮地三尺一般的搜捕,日本人能不能藏的住?
如果藏在城外,一旦时机把握不对,日本人的黄金就有可能运不进城,或是进城的时候,会被查出来。
不管哪一种假设成立,阻击法币改革的计划都得流产。都不是日本人愿意看到的。
所以方不为有很大的把握确定,日本人藏若金银的地方既便不在城内,也绝对在交通便利,可以及时入城的地方。
狮子山防空洞内修建了一半的金库也能证明这一点。
查到抱月楼,找到火轮之后,方不为又猜测火轮最大的作用,是用来给看守金库的日本人送饭的。
这等于近一步缩小了范围,金库要么在秦淮河边,要么在长江沿岸。
但自古以前,秦淮河就是南京的护城河,够长不说,叉道还多。
一半在城里,另外一半绕着大半个外城的城墙。
上了岸就是城门。
所以方不为才转移重心,开始排查外郭城。
但要是能根据抱月楼里的这一缸长江刀鱼将秦淮河排除,鑫库就在长江沿岸的话,大致的范围缩小了十倍都不止。
因为越是向南,江岸便离城门越远,哪怕是与离莫愁湖最近的夹江,离城门也要超过二十里。
而且一路至少要经过三道关卡。
沿江码头一处,外城城门一处,内城城门又是一处。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