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云安的,是久久的死寂。
掌心的养魂石徒然大放异彩,仿若大荧幕的画面上,墨止夜兀地一口瘀血喷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安只来得及嘶吼着唤一声“墨止夜”,便再看不到那炼狱般的战场。
湛蓝的光晕里,云安面前立了一抹纤细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凭借着直觉,云安还是立时唤出了她的名字:
“梦笙!”
那身影始终背对着她,清冷的声线缓缓在耳畔响起:
“经此一事,我休养这些年的功力只怕又是所剩无几了。时间有限,你不必多问,听我说就是!”
云安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记着,不必在纠结你与我的关系,你我本就是一体,日后你便会明白了。还有,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止夜,他决不会害你!
云安,你要记住,你能有这一世,耗费了你太多的精力。若有一天,当你想起往昔的一切,不要只剩下后悔!”
梦笙的话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微弱。云安还来不及分析她听到的话,梦笙的身影就已经淡得不成形了。
“等等!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云安想要去抓梦笙的手,可眼前虚无一片,哪里还有梦笙的影子?
意识一点一点被抽离,这令人生怖的梦境,终于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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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往回倒一倒,彼时的云安还纠结在墨止夜到底在意谁的问题上,躲在房里睡得稀里糊涂。
别院整个都处在墨止夜设下的结界中,稍有波动,墨止夜第一个便感受到了。
谁也没想到,竟是冥王亲自前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冥王一席大红色衣衫,风姿绰约地出现在墨止夜面前,脸上却是少有的焦急。
“我说你这心也忒大了点吧?鬼界不要了?知不知道你鬼界动乱啊?”
不待墨止夜说什么,诛心便大惊失色地问:“怎么可能?鬼界不是有影刹驻守吗?”
影刹是诛心亲自挑选的鬼,诛心怎么也想不通有他在,鬼族为什么会反。
冥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摆了眼诛心,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眼光真是独到啊!要不是有他统领你们鬼族那些叛军,还真就弄不起这么大的动静!”
顿了顿,冥王不再理会震惊不已的诛心,而是把眸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墨止夜身上:“鬼界的事我冥界无法插手,只能先来给你报个信儿,你呀,最好趁着事态还不算严重,抓紧时间回去看看——咦?”
冥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墨止夜,终于看出了一丝异样,继而大惊问道:“怎么这才多久没见,你竟衰弱至此了?”
一旁的沐风听闻整件事,已然是忧心忡忡。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今时今日算是深有体会了。
有些担心地看向墨止夜,他那镇静如斯的模样,让人更加急不可耐。
冥王的急脾气哪里忍得了他的闷葫芦模式?语调不由拔高了几分,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冥王不由环顾了眼周围几人:诛心一脸愤恨,欲言又止;那个一向从容不迫的沐风这会儿满面愁苦……唯有墨止夜,淡定得有些反常。
诛心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气恼地道:“还不是那个女人!只会给尊主惹麻烦!”
一直不动声色的墨止夜面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眸光兀地冷了下来,直直地投在诛心的身上,只一眼,便足以让诛心大汗淋漓。
诛心慌忙垂首:“尊主赎罪,是属下失言了!”
墨止夜看向冥王,淡然开口道:“鬼界如今在本尊手里还有些作用,自然不会就此舍弃。多谢冥王告知,本尊自会回去处理。”
冥王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处理什么啊?那影刹随便动动手指头都够你受的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的功力怎么退了这么多?”
沐风见墨止夜再度沉默下来,不由叹了口气,简略地解释了前因后果,最后说:“眼下夜的情形本就不容乐观,他又不肯冒险去动养魂石,所以……”
无解二字,沐风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冥王的身上:“我知道冥界有冥界的规矩,只是这次,冥王看在你二人多年交好的份儿上,帮一帮夜!”
冥王烦躁地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才道:“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鬼族易主这等大事……算了算了!天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仙若要找茬,鸡蛋里都能让他们挑出骨头来!坐在这个位置上久了,还真是有些坐够了!”
墨止夜抬头瞥了冥王一眼,鲜少的,没有跟他抬杠,更没有拒绝,如今的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如何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
“你先回去,只当不知道鬼界之事,如有需要,我会命诛心前往求助。”
冥王听出了墨止夜的郑重,与恳求,若要放在以往,他势必是要损一损他的,只是眼下……
是怎样的心理动态,才会让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去求一个人?冥王颇为感慨地拂袖而去,对于眼前的危机,半点不肯马虎。
他冥界虽然与天界有契约,但他若真要如何,区区一个天界又岂能管得了?
安逸了太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目送冥王离开,墨止夜一步步发号施令。鬼界的人心如何都是未知数,他眼下能动用的,似乎也就是别院里这些鬼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