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胡锦绣开口替她解了围,几个粉衣婢女端着红漆木描金托盘走过来,胡锦绣便笑道:“大家也别只顾着玩闹,快些过来用些凉爽的瓜果,待会儿咱们去湖心亭坐坐。”
少女们自然是欣然的应允了,纷纷往胡锦绣那边去。
林玉安这才避开众人的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避嫌,少年们的画舫很快又和她们拉开了距离。
少女们身边的婢女纷纷取了瓜果伺候自家主子,秋奴也去取了一碟果子过来。
她摸着冰凉的碟子,不由喜道:“姑娘,这是用冰镇过的,拿着都沁手。”
林玉安坐在临水的栏杆旁,听了便有了几分心思,拿叉子取了两片西瓜肉掩唇吃了,就把剩下的都赏给了秋奴。
她一直都跟在林玉安身后,也是又渴又累,林玉安体谅她,她心里也涌上一阵感动。
见这时候那些贵家女都在别处,便压低声音对林玉安道:“姑娘,那画要不要……”
林玉安的目光随秋奴落在左侧一个绣花锦杌上,那卷画静静的躺在那里,心里略一沉思,她对秋奴点了点头。
秋奴会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画收进了袖中,此时却听见一道语气不善的声音响起:“不知林姑娘是哪个地方的人士?”
林玉安抬头就看见一个缃色金线滚边对襟绫缎裙的桃心脸少女向自己走来。
她脸上挂着有些高傲的笑容,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女,是王萱蕊。
就在她怔愣的沉默中,王萱蕊掩唇而笑,向那缃衣少女解释道:“我这表妹啊,是从南水庄来的,若不是我五姑姑嫁入了江南,我哪有这么个温婉可人,招人惦记的表妹啊!”
秋奴闻声就有些气闷,这明摆着是在给她家姑娘抹黑,二姑娘怎么这样!
可林玉安的冷静却让她按捺住了内心的怒气。
这缃衣少女正是忠义侯府的姑娘庄映雪,她一脸认真的听着王萱蕊的话,故作惊讶的看着林玉安,话却是对王萱蕊说的:“莫非就是你那个嫁给了穷举子做妾的五姑姑?”
她言语中无一不是对王小娘赤裸裸的鄙夷。
林玉安虽是个沉默寡言的好性子,可母亲却是她唯一的逆鳞,她仿佛被人踩了痛脚般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庄映雪,嘴角却是温柔一笑。
“庄姑娘过谦了,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这句话一出,庄映雪的表情就凝在脸上,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别看庄映雪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这都是因为她小娘得宠,自己又是忠义侯府的唯一一个姑娘,因此父亲才对她如此宠爱。
可是她到底只是个庶出,母亲虽是宠妾,可妾就是妾,上不得台面,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痛恨自己不是嫡出,不是从主母大娘子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在胡锦绣这些正经嫡女面前,身份就显得有些不堪了,只是一想到林玉安竟然能让对面的少年公子为她作画,她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本想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而惹了一嘴的鸡毛。
而林玉安则嘴角挂着一抹讥笑的往王萱蕊看去,她母亲嫁去江南时,庄映雪还只是个咿呀学语的稚童,怎么会一提她母亲,她就知道母亲是与人为妾。
庄映雪能够羞辱自己,不是王萱蕊的功劳还能是谁?
王萱蕊有些心虚的躲开林玉安的目光,画舫就这么大,发生一点事哪里能逃过别人的目光。
此时王萱柔步履款款的走过来,胡锦绣也跟在一起。
“二妹妹,母亲叮嘱你出门要收收性子,你怎么又不听?”
王萱蕊脸色一变,又急又气的朝王萱柔怒目而视,她这位大姐姐真是随时随地都在不遗余力的打压她啊,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
她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大姐姐误会了,不过是映雪姐姐想要和表妹认识一下,难不成大姐姐想把表妹藏一辈子?”
这时候林玉安也冷静了下来,见王萱柔为自己出头,反而让巧舌如簧的王萱蕊说的下不来台。
她心思微定,上前对王萱柔笑道:“柔表姐,无妨,只不过是蕊表姐心情不快,数落了我两句,二舅母不是常说做人要心胸宽广吗?你就别生气了。”
闻言,王萱柔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由给了林玉安一个赞赏的眼神,胡锦绣也暗暗对林玉安高看了两分。
这话既给了王萱柔一个华丽的台阶,又表现了王萱柔母亲的教养有方,显得王萱蕊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王萱蕊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哪里受的了这种委屈,气的眼睛发红朝林玉安扑过去,口中大嚷:“你个贱蹄子,胡说什么呢!”
秋奴见状忙先一步挡在林玉安身前,王萱蕊把秋奴扑在地上,伸手就往秋奴脸上挠去。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林玉安急急要去拉开王萱蕊,那些个娇养大的少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呆愣住不知怎么办。
王萱柔反应过来,忙大喝盈春:“还不快去拉开二姑娘!”
胡锦绣也回过神来,让自己的婢女们也都上前去帮忙。
她组织的游湖出了这样的事,最不好看的就是她了,她又气又急,林玉安更是扑上去护着秋奴。
三个丫鬟一同使力,这才把一身蛮力的王萱蕊拉到了一旁,王萱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对诗的高雅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泼妇。
盈春帮着林玉安把秋奴扶起来,秋奴的脸上红印子乱七八糟的,右边的脸上还有两条血印子,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