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先钻出一名青衣小厮,恭敬地将帘子打起。
玉白纱袍隐现时,钟迟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男子扶着车门下车时,她便觉得自己从来也没见过一个人,连一个下车的动作都能做得如此优雅动人。
他站在车前,微微正了正衣襟,向着她走了两步,深深一拜:“萧怀璧多谢女侠相救之恩!”
钟迟迟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她只目不转睛地等着他抬头,方才下车走来看的那几眼根本不够看。
兰陵玉郎萧怀璧之名,她也听说过,但没真的见到之前,如何能想象得出玉郎无双的风姿?
她自以为见过了许多俊美男子,此时见到萧怀璧,第一次有挪不开眼的感觉。
温润如玉,淡雅如兰,清俊如月,一袭玉白纱袍不染纤尘。
钟迟迟突然就理解了,这么个玉人儿,不论是男是女,有人要来冒犯,换了她也是要出手护着的。
他说完谢辞,许久不见回音,便轻轻抬眸,看了她一眼,浅淡的双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怔愣。
钟迟迟日常被人惊艳,但此时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儿也为自己惊艳,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便冲他嫣然一笑。
萧怀璧又是一怔,白玉般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却没有避开,唇角轻扬,朝她微微一笑。
这下有人看不下去了!
倏地一个人影挡在钟迟迟和萧怀璧之间,满脸戒备:“你救了我们,我们兰陵萧氏一定会报答的!不过我们现在还要赶路,大恩大德日后再报!”
钟迟迟失笑道:“原来你是兰陵萧氏的人啊?你们兰陵萧氏虽然现在不如河东薛氏,可也用不着把女儿送给薛瑛做妾吧?”
这小美人儿便是上回她顺手救下的卫国公府逃妾。
陡然被揭穿身份,小美人儿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俏脸通红,美眸含泪,娇叱一声,便挥剑向钟迟迟刺来。
钟迟迟侧身避开,轻松钳住了她握剑的手腕——
“手下留情!”
钟迟迟转头看了一眼。
眉间微蹙,眸光似月——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呢?
“三郎要我为谁留情呢?”钟迟迟笑盈盈地问道。
眼看萧怀璧又红了脸,被钳住的小美人儿忍不住怒瞪钟迟迟:“你、你不要脸!”
钟迟迟摸了摸脸,含笑看着萧怀璧:“我这张脸平时还是很珍惜的,不过为了三郎这样的玉人儿,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你——”
“星儿!”一个端庄温和的女声响起,“不得对恩人无礼!”
钟迟迟手里的小美人儿顿时歇了火,低头垂眸,一脸乖巧知错模样。
萧怀璧也立即收了腼腆模样,恭敬地走到另一辆马车边上,唤了声“母亲”,同一名美丽少女一齐扶了一名妇人下车。
那妇人四十岁上下,容颜美丽,衣饰淡雅,和萧怀璧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她在萧怀璧的搀扶下走到钟迟迟面前五六步远处,敛衽作礼。
钟迟迟瞥了萧怀璧一眼,含笑避了这一礼。
妇人微微一笑,道:“今日多亏女侠仗义相助,我们是常州兰陵萧氏的族人,正要进京安置,不知女侠这是要去往何方?”
钟迟迟笑道:“怎么?萧夫人也要大恩大德日后再报么?”
萧夫人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愧疚,看了星儿一眼,道:“我外甥女儿性子鲁莽,让女侠见笑了,倘若女侠方便,可否邀请女侠一同进京,容我们设宴酬谢?”
“我很方便啊!”钟迟迟笑盈盈地说,瞥了一眼制止了乔渔刚张开的口。
“你不是刚从长安方向来吗?”星儿又急又怒。
钟迟迟含笑瞥了萧怀璧一眼,道:“本来是要出长安的,可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这样上路,怎么教人放心?我就勉为其难护送你们一程吧!”
萧夫人按下躁怒欲动的星儿,含笑道:“那就有劳女侠了!待进了长安,容我等重谢报恩!”
……
耿星儿搀扶着萧夫人回了马车上,忍不住问道:“姨母,那个钟迟迟分明觊觎三郎,就这样任她缠上吗?”
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钟娘子于我们有恩,不可无礼,至于其他——”她微微一笑,“三郎自有分寸!”
这语气,就算隔了老远听在钟迟迟耳中,也是无比的信任和骄傲。
钟迟迟笑了笑,正要转身回到阿白背上,忽觉身后一道目光跟来,温温淡淡,又意外地撩拨人心。
她心中一动,回过头去。
车帘掀起,萧怀璧正静静地凝望着她,被她抓了个正着也不见局促,只微微一笑,清淡的双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三郎自有分寸?
那可不行啊!他要是有分寸了,岂不是让她很没面子?
想到这里,钟迟迟便冲他笑得越发妩媚。
“迟迟……”冷不防身后传来乔渔迟疑中略带难堪的声音,“就算萧三郎容色无双,你、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色迷心窍不太好吧?”
钟迟迟回头朝他嘻嘻一笑,道:“我觉得很好啊!”说着,朝阿白走去。
乔渔追着她低声道:“可是我们要南下赶路啊!你这样追着萧三郎回长安算怎么回事?”
钟迟迟跃上熊背,笑道:“你不是说了吗?算我色迷心窍咯!难道兰陵玉郎的姿色不值得我色迷心窍一回?”
“值得是值得……”乔渔艰难地回答道,“可是我还要赶回去赴师父的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