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出来后,我见无人跟随,便和箬欣带着阿兰疾步去了沉香楼,波尔已经在楼上等候,又换了身衣服。如歌急忙问道发生何事,我见波尔和阿兰在,不方便多说,只是悄悄耳语:“如今事情繁多,是咱们掉以轻心了,原想着能过一段风平浪静的时段了,没想到这暗涌从未离开过。告诉黎弗,给扬州传信,将柳氏一族的信给我查清楚,还有云南白氏一族到底怎么回事,风雨欲来风满楼,咱们得早做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了。”
如歌见我心事重重,便也一一应下了。
阿兰一头雾水,似乎不知道我们方才说的参杂着怎样的明争暗斗,她倒是柔柔的说:“上官姐姐,我今夜要宿在你府上,可好?”
我正想答应,却想起我的府邸如今已经被人盯上,若将她接入府上,更是众矢之的,也无把握能保她安康无虞,便温声说道:“今夜的事情,阿兰答应姐姐,不许跟其他人说,哪怕是你父兄也不可以,否则姐姐便不带你出来了。不过住在姐姐府上,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夜恐怕不行了,你待在宫里要比姐姐府上安全,听话。”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倒也听话,乖顺的跟在我身旁。
黎弗替我们去府上将马车叫来,马车卸去了上官府邸的灯笼字样,和平素寻常人家的马车别无二致,晃晃悠悠的朝宫门走去,箬欣只说道:“婉儿,今日那元卿姑娘的话,能信上几分?”
我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待我查清她口里几分真假,便可得知,她如此心思缜密,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的,我看杨柳阁倒是不一般。只怕暗中还另有高人罢了。”
宫门口,看着箬欣和阿兰回去之后,我才和波尔回府,波尔的眼眶含泪,似乎屠城之祸还有司晏阙以及那些黑暗的过去,像是一道随时都能揭开的伤疤一般,狰狞,只让她流泪:“婉儿,我这辈子是逃不出司晏阙的掌控了吗,即便是住在你府上,也被人如此紧盯,司晏阙便这般容不下我吗,还有那屠城之祸,昆仑山庄,到底背后藏着什么,那元卿姑娘为何什么也知道?”
我见她泫然若泣忍不住宽慰:“司晏阙如今已经永不能入长安,可他始终还有手下,倘若他果真和柳氏一族结盟,只怕这城中的眼线还有更多,上次跃燃一事,已经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琼安如今也已经出嫁,料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更别提那些边塞小国,更是不值一提。可若这城里旁的什么氏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司晏阙怕是就是一根搅屎棍,恨不得搅弄风云才好。你不用担心,锦宣司有擅易容术的高手,我将你带去,敛了容貌,便可无虞,对外只放出消息说波尔远走,便好。”
重睿早在我府上等候,我见他来,心下不禁一阵柔软,波尔已经去房里休息。我将今日的事情,挑重点讲了一讲,他只皱着眉头。“云南白氏一族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不过当时断案是山上的少民土匪所为,还能和柳氏扯上关系?至于当年,柳思萝的确属意嫁给我,只是我当时不愿,三弟又对她一见钟情,父皇便做主赐婚与他们,我原想这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怎的在旁人眼里也被算作是棋局的一环?”
我只起身对他说:“你可曾听过麟展阁?”
他愣了愣:“自然听过,麟展阁当年为太祖立下过功劳,不过未接受赏赐,能探得天下秘密。”
我自然早已将他视作我的知心人:“麟展阁是我曾外祖一手创立,如今我已经是麟展阁的少阁主了。”
他笑了笑:“这些我早就知道”
我纳闷的看着他:“上官一族当年被降罪,族人的名讳总该是记录在侧的,你母亲苏暮吟的母家,我曾细细查过,后来把这些资料全部毁了,料这世间也无人能在查到。锦宣司的司卿一职,始终是母皇的心腹,而我对锦宣司同样并无好感,锦宣司收集皇子王叔大臣的证据,整日为母皇查探群臣的隐秘秘闻。”
我愣了愣,继而笑了,他和我都是这长安城中历经风云的,若论起城府来,谁比谁更深呢?
“那如今呢,锦宣司在我手里,可还让你厌恶?”
他也轻笑:“锦宣司如今倒是查了不少该查的案子,爱屋及乌,算不上厌恶,但也算不上喜欢。”
我熬了一壶清茶,二人饮茶过后,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只低声说:“麟展阁不问世事,只问江湖事,探得天下秘密,手握机要。虽然朝廷并未刻意打压,但若让旁人知道,未必是好事,尤其母皇爱猜忌,你如今官居三品,又是锦宣司的少卿。”
我低声问道:“你也如越王,醇王一样,想要光复李唐江山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见他诚恳以对,便说道:“你愿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姑娘从小被母亲要求光复门楣,即便是身处卑微奴婢所在的掖庭,也要日复一日的细细盘算,步步三思而后行,将武悬让,许敬宗,一一算计的干干净净,一步一步从掖庭走出来,靠着蹴鞠比赛,赢得圣上的目光,走出的来的事情吗?”
他的眸光轻轻闪烁,屋子里煮茶的炉子用的是红罗炭,正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他眼神动容,只握住我的手轻声:“我愿听的。”
大抵从我降生开始,便久居掖庭,童年的影像全部都是高耸的宫墙,红色朱漆的大门,和高高的门槛,洗不完的衣服,挑不完的水。是幼年开始冬天便会长冻疮的手,是夏天起痱子的臂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