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白秀也没有答案。
二十年前那股神秘势力所带来的威胁暂且不论,眼下为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劫生鼎,已经有无数人身陷其中,甚至有的人还白白丢了性命。
而它事关他父母的下落,是他无法规避的一站,所以他也注定了要被卷进这个漩涡。
可要是方心不忍他孤身涉险,也参与进来,他又该怎么办?
进一步说,如果他父母真地去了那个叫劫生天的地方,它也如明诲初所言,凶险程度比外界这些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保尚且力有不逮,又如何护得方心周全?
白晏看出了他的迟疑,满意一笑,幽幽开口道:“白秀,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很清楚,等你真走到那一步,为了方心的安危,你还是会将她留下。
与其等她深爱你时再做决断,不如现在就将长痛化作短痛,早早断了她的念想。”
白秀沉默以对,脸色愈发惨白。
白晏的话中多了几分蛊惑,她缓缓道:“我知道你很爱她,所以你更不忍心看她为你担心。
况且你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到时候方心深陷这份感情,你死了,她还能独活吗?
你和她在一起,只能将她也带上绝路,你会后悔的。”
白秀紧紧攥住那枚心方无鬼坠,仿佛想从中汲取某种力量,让他有勇气反驳白晏的话。
然而他失败了。
过了许久,他绝望道:“我明白了,姑姑,谢谢你替我作出这个决定。”
白晏这次并未做声,似乎在等他平复心情。
他又道:“你不再劝阻我了吗?以前你一直不同意我去找他们。”
“如果我真能劝得住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白晏无奈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不撞南墙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而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不让你为难,你和方心的事,就让我来做这恶人吧。”
白秀心中万分苦涩,但不可否认,白晏这么做,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之前沉耽于对感情的渴求,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忽略了,以至于差点让方心也卷入这场诡谲杀局。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这样一想,他的神色再次坚定起来。
见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白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她凝视着他许久,自语道:“只要过了明天,这一切将彻底改变,你也能……”
她的声音很轻,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秀并没有注意到。
等他回过神来,白晏已是笑道:“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姑姑会料理的。”
白秀点头应了。
等她出了房间,他握着心方无鬼坠,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细致的纹路,任由脑中一片空白。
门吱呀一声开了,白澈东张西望地探进身来,问道:“姑姑她走了?”
白秀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歉意道:“对不起,之前让你担心了。”
白澈打量了他片刻,见他神情间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忍不住道:“看来还是姑姑了解你,三言两语便把你安抚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其实白桑那小子说得对,感情这东西,你沉溺其中的时候不可自拔,等你幡然醒悟,你会发现,它也就那么回事。”
白秀会意道:“你和姑姑谈过了?”
“何止谈过了!”白澈呲了呲牙,揉了揉身上的痛处,冷声哼道,“我还揍了她一顿。”
白秀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道:“她是为我好。”
“我知道,刚刚那些话她也跟我说了。”白澈愤然道,“可她做的这些事实在让人恼火,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偏要突然来这一出?”
白秀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澈反应过来,他再怎么不满,受伤害最大的还是白秀这个当事人。
他有心转移话题,思来想去猛地一拍额头,当即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符咒塞了过去。
他奇怪道:“你那天换下的衣服里居然落了两张明家人的符咒,那时候也没听你提起过,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白秀起初不明所以,接过那符咒一摸,蓦地怔住了。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出神道:“这是枯木逢春符……”
“枯木逢春符?”白澈情不自禁地又将他手里那两道符咒打量了几遍,啧啧道,“明家大名鼎鼎的‘救死扶伤符’原来长这样。”
要知道,明家人素以行踪诡谲闻名于修行界,就算是明月岛还没出事之前,他们也是飘忽惯了的。
很少有人能真正地了解他们,自然也就无缘得见他们手上的种种符咒了。
这枯木逢春符却是个例外,见识过它厉害之处的,无一不称之为起死回生的神符。
这或许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至少可以说明,这种符咒对于治疗伤势是很有效果的。
也正因为如此,枯木逢春符在修行界极受追捧,修行者私下交易的价格甚至比珍贵的隐匿符还要高出许多。
不过对于这种极为稀少的符咒,哪怕是明家人自己也无法多得,更别说其他人了。
眼下白秀手里竟有两道,传出去怕是要羡煞旁人。
“老弟,不是我说你,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放啊……”白澈一边欣赏它们,一边絮絮念叨。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