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磊突然散发出强大的怒火,愤怒中又带着痛苦的神情。杜月笙被镇住了,张柏亭被镇住了,周围的人都被镇住了,场面因为烨磊的怒火寂静无声。
烨磊表情有点癫狂,他指着自己道:“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我的愚蠢害了周家,如果当时我在深思熟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更不能原谅他!为了一己之欲,和汉奸同流合污,陷害无辜的人。杜老板,你不是要抗日吗,你说该怎么办!?”
杜月笙有点骑虎难下,但是芮庆荣他必须要救,在这么被烨磊玩下去一定被玩死,于是道:“烨长官,你严重了吧?和汉奸同流合污,这是陈家小子的片面之词,你有实质证据吗?当时让你帮忙是我的意思,和芮庆荣无关。至于周家我只能感到抱歉,当时人证物证具在,你聪明绝顶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当时烨磊整个心思都在战俘营上,根本没有多想。不过,当时的自己有点骄傲自得,就因为这个,烨磊才觉得自己愧对周家。
杜月笙叫烨磊“烨长官”,称呼上已经生疏。因为这次事件二人已经翻脸,不再是朋友,因为烨磊太不给杜月笙脸面了。
有件事情烨磊看的很重,可在杜月笙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杜月笙是黑道出生,杀人放火、心狠手辣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陷害一个周老板,玩疯一个女人,算的了什么。
烨磊、杜月笙反目,一旁的张柏亭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于是道:“大家都各自让一步。这个陈韩杰交给军统处理,至于芮庆荣就交给青帮处理。我相信杜老板一定会公正无私,查明事情真想。”
张柏亭给了台阶下,杜月笙不能不接,于是道:“那是一定,我杜某一定会给烨长官一个交代。”
烨磊心里憋屈,道:“如果我不放人又如何?”
“烨磊!”张柏亭大声叫了下,指着烨磊道:“你大闹租界,当街打了法国人的督察长,你已经一身麻烦了,你还想怎样!?你不要仗着自己有战功就可以胡作非为,这里是军队,不是法庭,你没有权利扣押犯人!”
烨磊“哼~”了一声,冷笑了下,眼前这两人本来就是一伙的。陈韩杰是死定了,但是芮庆荣勾结汉奸这罪也是事实。勾结汉奸、陷害他们、qj罪,三罪并法也够判个终身监禁的。可是如果放了芮庆荣,他一样会继续逍遥。
烨磊义正言辞道:“什么帮规?犯罪的人就该接受国法的制裁,如果交给青帮处置,那还要国法何用,要政府何用!?我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上海胡作非为,杀人放火吗!?”
杜月笙道:“那烨长官的意思是我也该接受国法的制裁了?”
烨磊道:“如果不是现在的政府,单凭你贩卖鸦片这一条,枪毙你一百回都不过分。”
“烨磊!”张柏亭立马喝止,道:“你的思想很危险,不要在说下去了!”
现在双方都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而杜月笙的脸面再次被烨磊扫落一地。
场面的变的有点僵硬。杜月笙想烨磊给自己面子放人,可烨磊不但不给面子,连他本人也一起奚落。张柏亭想从中调节,可烨磊还是不给面子。他也想过用命令让烨磊放入,可现在他在气头上,万一抗命自己面目无光不说,只会叫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正当双方场面出于僵局的时候,一辆车子开进了驻地,车上是孙元良,还有卢作孚。如果说张柏亭和杜月笙是一伙儿的,那孙元良和卢作孚也是一伙儿的,他们都是四川人,而且还是朋友。
车子停在了众人面前,卢作孚随孙元良下了车。当卢作孚得知烨磊大闹法租界的时候,心里就很担心,于是特意过来,却没想到烨磊连芮庆荣也抓了,还蹙了杜月笙的眉头。
孙元良问道:“什么情况?”
张柏亭道:“这愣头青就是不肯放人,我这参谋长啊是拿这个连长无可奈何了。”
听的出来张柏亭心中有怨气,烨磊太不识抬举了。
“跟我走!”
卢作孚观人入微,没等孙元良开口直接把烨磊叫走。如果说谁能治得了烨磊,也只有卢作孚。
来到教学楼下,卢作孚问道:“你打算就这么僵着吗?”
“呵”烨磊苦笑了下,道:“偌大一个世界却没有一个能容纳犯人的地方,卢叔你不觉得可悲吗?”
卢作孚叹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的国家生病了,缺少起码的法制。我提倡经济建设、教育普及、科技发展,这样才能富国兴邦。但是我也提出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法制的建立。可是烨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这些,是如何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门。”
卢作孚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人,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杜月笙这个人,但是现在的形势是我们需要他这样的人。上海资本转移后方,没有他杜月笙我民生公司寸步难行。他也确实救了很多难民、学生,杜月笙是真心抗日的。就凭这一点,你就不该和他翻脸。”
烨磊问道:“卢叔,你想我怎么做,放人?”
卢作孚语重心长道:“烨磊,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要为了芮庆荣这样的小人把自己的路走死了,不值!大丈夫应该把心胸放远,杀敌报国、杨我军威,显我中华男儿本色才对!”
烨磊感到惭愧,眼前这人虽身形消瘦,但他心里却装下了一个国家。
卢作孚拍了下烨磊的肩膀,道:“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