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来了,方若宁到底无法置身事外。
虽说她私心里真是恨不得这人一病不起,少一个祸害,可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害儿子没了爸爸。
两人一起上楼,方若宁沉声带着点生气地问:“他病成这样子怎么还不肯去医院?”
梅姨无奈地苦着脸,“先生非说不用,也不许我们打扰他,这……李权跟陈秘书都不敢去敲门,我一个佣人……”
方若宁知道,那人就是脾气倔,平时沉着脸的威严都令人不寒而栗,何况是病中情绪不佳时。
到了主卧门口,梅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里的姜糖水递过来:“方小姐,那个……还是你送进去吧,我……我厨房还没收拾呢。”
方若宁知道梅姨是故意的,说害怕是假,想给他们一家人腾空间是真。
没等她拒绝,梅姨已经转身走了。
她哎了声,也没拦住梅姨的步伐,只好端着姜糖水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腾出一手拧开沉重的实木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还调到了最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大概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房间里温度很高,还有些闷。
那张大床上,靠里的位置隆起一道修长的身影,侧躺着的模样,背对着门口方向。
方昀轩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两手抽着小下巴,呆呆地看着生病中的父亲,连门板被推开都没察觉到。
方若宁抿唇,按捺着开始狂跳的心脏,轻轻走进去,“轩轩。”
她唤了声,床边发着呆的小男孩儿倏地回头,看到进来的人顿时眉眼一亮:“妈妈你来了!”
“嗯。”方若宁把姜糖水放在床头,摸着儿子的脑袋笑了笑,继而看向床上昏睡的男人。
呼吸沉重,意识模糊,连她进来跟儿子说话都不知道,看样子确实病得很重。
这人——说起来身强体壮,可又是胃病住院,又是感冒发烧,都快赶上体弱多病了!
方昀轩抬头看看妈妈,担心地催促:“妈妈,你快去看看爸爸啊,劝劝他去看医生,吃药什么的……爸爸的身体像火炉,我给他倒了水,他喝完后又睡下了,这会儿叫都叫不醒。”
方若宁一听这话,皱眉,迟疑了下绕到床里面去。
背对着光,他的脸完全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等眼眸适应了昏暗,渐渐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紧蹙的眉心,冷硬的发耷拉下来一些,面容越显颓丧。
手指探出,鼓足勇气,慢慢触碰到他的额头,顿时像烫着一般飞快地收回——比上午那会儿摸起来更高了几度的样子!
方昀轩看看妈妈的反应,急声问道:“是不是很烫?妈妈你快想想办法吧!”
烧成这样,方若宁心里一惊,当下也急了,顾不得许多,连忙交代:“轩轩,你去跟梅姨说,让他们通知家庭医生赶紧过来!”
“好!”小家伙转身就跑出去了。
没了孩子在,方若宁自在了几分,吞咽了下,静下心来,单腿跪上床,摇着男人的肩膀:“霍凌霄!霍凌霄你醒醒!你病成这样不看医生,在家里等死吗?!”
本来心里对他就有气,现在见他病中强撑的样子,更是恼火,她说话自然难听。
可是,这么难听的话都没把他叫醒。
倒是手摸着的那一块肌肉,真如儿子说的——像火炉。
高烧最忌讳捂着,他还盖着被子,这样不怕烧死?
这般想着,她赶紧把被子拉开一些,手指探下去,发现他身上已经捂出汗来。
心里愤愤骂着,她照着以前儿子生病时的处理方式,赶紧下床去浴室打了冷水过来,又把床头灯光调亮了一些。
他身子沉,方若宁又爬上床,用力把侧躺的男人扳过来平躺。
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轮廓冷峻,皱成川壑的眉心,沉重急促的呼吸——明明是那么可恶的一个混蛋,可这副模样又让人心里生出一丝心疼和担忧。
怔怔地看了几秒,方若宁心里麻麻木木地一片,诸多情绪都没了,只想着怎么照顾他,盼着医生快点来。
回过神来,她转身去拿拧了毛巾过来。
他睡得不省人事,方若宁也没那么多不自在和尴尬紧张,轻轻地帮他擦脸擦脖颈。
身体被高温炙烤着,突然有了一股凉意,混沌晕沉的大脑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男人眉心攒动,脑袋无意识地转了下。
方若宁一惊,心都提到嗓子眼,动作连忙僵了住,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人。
好在,他只是吞咽了下,突出凌厉的喉结滚了滚,整个人又归于平静。
“……”方若宁松了口气,坐下来,脑子里也有点眩晕。
小家伙,出去通知梅姨叫医生,怎么一去不复返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感觉很危险。
可转念一想,儿子若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怕又要撮合他们了,也尴尬。
方若宁哪里知道,儿子出去后就被梅姨拦了住,小家伙也聪明,知道梅姨的意思,便没进来打扰爸爸妈妈的二人世界。
见他继续昏睡,方若宁又拧来毛巾,而后屏气凝神地解开他睡衣的纽扣,帮他把脖颈处,胸前等地方都擦了擦。
动作专注,她没注意到男人的反应,手背突然被一股灼烫的力道攥住,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本能地“啊”了一声。
抬眸看去,却发现那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的神经顿时打结,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