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可这是京师,正月十一开始,便到处都挂满了灯。各县、各街道都有各自的灯会。最大的,最繁盛的,当是正月十五那日、秦淮河畔。
大明建国五十年,秦淮河不仅回复了战前的繁华,还更胜三分。
正月十三,是顾璇的生辰。
她要的生辰礼物,便是去秦淮河看灯会。虽有些过,到底不是正日子,人也没那么多,顾琅就这么一个胞妹,在家又待不了几年了,如何不满足?
顾琅拿出兄长的款,协助顾璇劝说谢氏,又打着几个姐妹的旗号,上下一通劝说,两日安排,赁画舫、找酒楼、聘护卫,终于敲定了十三当日晚,游秦淮河。
截止正月十二日晚饭后,为了这一次游玩,顾琅自掏腰包一百两银子,堪堪搞定了此事。少年捏着瘪瘪的荷包,找妹妹诉苦:“小丫头,为了你,我不仅好几日没看书,还倾囊相助啊。”
顾璇开心地咯咯笑。
过来想和顾璇说自己不去的顾尘,瞧见这一幕,背过身去,同时坚定了明日不出门的心思。已经发生过的事,自己绝不允许再次发生!明晚那情况,人多事杂的,真有个什么意外,就像十年前的时候,谁能想着她?
这一次,就算自己成为异类,也不要去了!
顾尘做好了唯一特殊的准备,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从清晨开始,一家子都围着顾璇庆贺,仿佛这是件天大喜事一般。
忍了许久,直到老夫人带头催着小姐妹几个去收拾东西时,顾尘才起身要告假。哪知她还没开口,顾谨已先道:“今晚我就不去了。”
好玩的事,顾谨不参与?连顾尘都是将信将疑地望着顾谨。可是,顾谨垂着眉眼,无人知道她的心思。只听她道:“有个夫人,请我去她家里做客。”
“哪个小姑娘不爱玩?这么难得的事,你偏带她出门做什么!”老夫人第一个出声,却是责备方氏。
方氏爽朗一笑,因道:“母亲可冤枉我了,这十来日,日日跑,跑得胳膊腿都酸了。我还想趁着今日没人闹,好好休息休息呢。”
老夫人便将视线转向顾谨,问道:“不是你母亲带你,你自己去哪个夫人家?”
顾谨声平如波,道:“并非我自己一个去,是我爹,他先前的上峰,他家夫人请我去做客。”
根本说不过去好不?老夫人不悦道:“单请你一个?你当我老糊涂了么!”
顾谨听出她的不悦,仰头,蛮横道:“信不信在祖母,只孙女并未说谎。”
你一个快二十的人了,这么任性合适吗?顾遥无语地看着这个从一开始,自己都搞不懂的大堂姐。老夫人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吩咐方氏:“我这不用你管,你带她下去吧。”
直接撵人。
顾尘便有些怂了,可想着小时差点走丢的事,她坚定地站了起来,堆笑,紧张道:“伯祖母,我也不去了。其实京城的灯会,我们小时候也看过的。只六妹妹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了。灯会的灯,好看是真的;灯会上,人多也是真的。伯祖母知道我的,我是最不耐烦人多的。”
谢氏忙道:“可不是,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个孩子确实都去过的。”
老夫人赞助了顾琅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为了叫那个不高兴的,听了这话,便道:“既如此,那你便在家里头待着,陪陪我这老婆子。有什么想要的,叫她们给你带回来。我们祖孙俩啊,花光她们的压岁钱。”
顾遥便道:“花光就花光,花光了,回来后,我们再来找祖母要就是了。”
老夫人啐了一口后,鉴于前头的经验,多嘴问了句:“除了大丫头二丫头,还有不去的吗?”
下剩的四个,二房姐妹三个加顾璇自己。二房姐妹三个,相当于别人来说,已经很亲近了。又都是一般大的,最能玩到一起,哪有热闹不凑的道理?三个人赶紧你一言我一语,表达了对去外头看灯会的向往,表达了对小妹妹的喜爱,对三堂兄的佩服。
四人出行,便定了下来。
两辆车只坐姐妹两个,绰绰有余。待到分车之际,顾璇打断往日的坐车法子,直接道:“今日我生辰,我最大,我现在挑人。我呢,要和五姐一车。”
往日都是顾珍和她一车的,听见这话,哼了声,真让着顾璇了。
顾璇兴奋地拉着顾遥的手,摇晃,得意道:“我最喜欢过生辰了。”
庆生者最大,也只有当这个时候,顾璇才能“以小充大”片刻。顾遥钻进马车,叹道:“六妹,你真该和大姐姐换下位置。”
顾谨像一个不喜欢弟妹的独生女,身上没有大姐姐的意识和风范。
说到这个,顾谨不会又要出幺蛾子吧?算了,不想了,反正她出幺蛾子,大伯母也搞得定。
马车晃悠了大半时辰,抵达和孟瑄约好的地点。顾琅和孟家要了十二护卫跟随,原本人均两个的,现在却能分三个。姐妹几个围着小方桌喝茶,商议是一起走,还是分开时,有人来报:“十一爷到了。”
孟瑄怎也有空来?
顾遥回望一双双惊讶的眼神,并道:“我不知道他会来啊!”
因为顾遥的关系,孟瑄这个风华正茂,还各色极为出息,比自家哥哥还要优秀的俊俏少年,就这么成了顾家姑娘们的叔叔……大家平日里想见孟瑄,却又不愿意见孟瑄。
见了怨念,不见想念。
尤其是顾珍,暗戳戳地捏了顾遥一把,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