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咬了一下,咦??这勺子怎么就停不下来了?
只见这沈度父子二人,竟是连动作都同步了起来。
他们噔噔噔的喝完了一碗的料,这才将小白瓷碗儿往桌子上一搁,竟是将这一碗腌笃鲜给吃了一个精光。
要说也真是奇怪,随着家庭条件的改善,沈家人现在的吃食也带了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味道,可是在对着面前食材主要只要三种的腌笃鲜的时候,却觉得这种原汁原味的精细,是他们沈家人的饭桌上所不曾拥有的味道。
很是会做饭的沈度与沈耀军,在吃到第一口腌笃鲜的时候就基本上知道了这些食材的构成。
只是鲜肉,咸肉,与春笋罢了,却愣是被他们吃出了一股子属于春天的盎然味道。
“这是小火慢炖,缓缓的文出来的味道吧?”
“要做出现如今这种味道,这得需要多少个钟头啊?”
被夸奖的姨公难得的腼腆的笑了。
他瞧瞧外面的厨房,用特别谦虚的语气说出了他炖出的时间。
“哎呀,反正我现在也退休在家的了,时间多的是的。”
“早起收拾完食材,我就给它温在炉子上的。”
“到现在,三四个钟是有的啦,其实这个工序很简单的,主要就看你熬不熬得起这个时间呢。”
听到竟是如此的费时,沈度跟沈耀军就碰了一下眼神,微微的摇了摇头。
现如今已经从他们的生意中单独的脱离出来,被沈耀军给注册了一个便民餐饮服务中心的小饭桌,被沈耀军给办成了大食堂的盒饭自助的购买方式。
由于有正规的餐饮公司的招牌打底儿,他们服务的对象也不仅仅是中午没饭吃或是无家可归的学生了。
这大窗口一开,彻底的对了外,每天由着食堂里边走的流水,出来贩卖的份数,可不是原来的十几二十几份儿可以比的规模了。
因着这道菜的味道实在是惊艳,沈耀军就兴了将这道菜偷师回去,放在大食堂的菜谱之中,待到以后,规模再扩大,由着大锅饭的基础上分离出来小炒或是饭店酒楼的话,这道上海本帮菜也能算是不怎么吃南方饮食的北方人的一个稀罕了。
但是现在知道了这费劲的时间了之后,沈耀军就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由着自己手中的筷子,就往旁边那浓油赤酱的年糕排骨的所在伸了过去。
哎呦我去,好吃!
下一道,本帮红烧肉!
哎呦我去,更他娘的好吃了。
这时候大口的咀嚼,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肉还是自己的舌头。
只知道往下吞是了,也是时候学着做一个文盲式的老饕了。
什么点评,什么回味,什么多种食材的碰撞,什么心与身的享受……
都别说话,只跟着嗷嗷嗷嗷嗷嗷就得了。
若不是要注意餐桌礼仪,沈度他们俩还真就学了一把狼嚎。
就因为这是在长辈的家中,还是以软绵为主的上海,为了不给北京人民丢人,他们两位愣是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待到他们猛吃一通,抬头一瞧的时候,发现做东的主人,姨公姨婆早已经各自捧着一杯刷油水的茶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而桌面上的四盘八碗,现如今却是吃的七零八落,基本上不剩个囫囵的菜了。
这也太能吃了,沈度记得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能吃过了。
到底是嘴刁了,过不惯穷日子了啊。
大概是沈度脸上的感慨表情太过于明显,姨婆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她指着身旁的阿东跟沈度说到:“没事的,让阿东没事就带你赖姨婆这里吃饭。”
“也顺便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儿。”
“我啊,许多年不曾回去了,姐姐如何,阿妈身体怎么样,有空了就都跟我说说。”
这话才说到这里,姨婆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就带了几分的落寞,连带着剩下的话,说出来也有些索然无味,她索性也就不再多说,让话题终止在这里,自己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反倒是一旁的姨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转过头朝着沈度笑着,将自家妻子的话给接了下去。
“是啊,夫人每每想起远在北京的母亲,心中就是一阵的难过。”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夫人的性格如同她年轻的时候一般的直率。”
“每每想要跟家中缓和一下,打过去的电话,不过是五分钟,里边就像是打架一样的嚷嚷了起来。”
“到了最后,说是要好好的说,却变成了赌气摔了电话的结局。”
听到自家老头子替自己解释,沈度的姨婆却带上了几分的愤愤不平:“那能怪谁呢?”
“还不是我那个顽固封建思想于一身的妈?”
“总是一口一个的小男人,随遇而安的做饭男。”
“她以为她将心底深处那无限的鄙夷给掩盖的挺好的,可是没等着说上两句就全漏了馅儿。”
“哼!她是我妈,骂我两句我认了,谁让她是我妈呢?”
“可是她骂你却是不行的,我若是为了跟家里缓和关系就让你平白无故的挨骂,那我这么多年被你照顾的哪哪都好的日子,岂不是白过了。”
“老头子你对我是真的好,我若是不维护你,那我真是要变成连良心都没有的白眼狼了。”
瞧着自家的老婆跟老小孩一样幼稚的哼哼,姨公脸上的温柔简直就要化成最软的春风来照拂大地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耀军莫名的就想到了何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