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文冲一行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
那几个被打倒在地高声惨嚎的军汉,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被人一拉,架起来也飞也似的就跑了,胳膊大腿都是完好无损。
不过韩文冲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林昭,爷不怕你,到时候再来放对!”
呵呵。
不怕就不怕呗。
漕标衙门似乎和巡盐御史衙门有业务上的往来,但是那又如何?
真以为离开那些兵丁,巡盐御史衙门就办不成事了?
区区一个纨绔子弟的报复,林昭还真没放在心上。
反正他今天的应对称得上是有礼有节,那韩家的长辈即便听说了前因后果,多半也还要感谢自己出面,阻止了两家彻底结下死仇的可能。
若是那个韩友亮四个混不吝的,要么有河营守备千户去应付。
还用不着林昭出头。
这就是历练世事的好处啊。
凡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这时那卫扬也已经帮顾海全松了绑,咧着嘴直冲林昭拱手:“往常听说林公子神威无敌,威震瓜洲港,只当是听戏文的,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林公子威风凛凛,一双拳头打跑了几十个军汉,连他们的铁盾甲兵也都打跑了,这等神威无敌,草民钦佩万分,就凭林公子你这身本事,要生在后汉三国,肯定能跟温侯吕布别一别苗头!”
林昭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今天请客真正的主人是谁。
其实他正打算谦逊几句呢。
旁边顾海全揉着膀子,却是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林兄既然有这等好本事,怎得不早一点出手,偏要看我们兄弟两个的笑话。”
兄弟两个?
一个千户之子,一个盐商之子。
居然以兄弟相称,呵呵。
林昭心中一晒,面上却是一副少年傲然道:“看那韩文冲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已经在你手里吃过亏了,我若早点出手,岂不是欺负他?”
你一个人收拾几十个军汉,还一拳打飞了他们的铁盾甲兵,却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家?
顾海全一时无语,但回想起林昭方才那悍勇无双的表现,却又不得不承认,林昭当的起这‘欺负’二字。
“两位公子,现在这架也打完了,我们就不要再门外面瞎站着了,依我看啊,这锦儿姑娘八成早就等急了!”卫扬哈哈大笑着,对着二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当先进了锦香院,林昭、顾海全也迈步入内。
从现在看来在,这卫扬倒也知道分寸。
虽然顾海全这个衙内称卫扬是“兄弟”,这个卫扬却不敢拿架子。
刚穿过门洞,就听铮铮几声琴弦撩动,紧接着音调猛然拔高,似裂锦、如惊涛,纷而不乱、急而不促,恍似沙场金戈四起,让人听得血脉偾张!
正是那曲《将军令》。
上一次听这个曲子,只怕是几万年以前吧。
顾海全和卫扬不觉收住了脚步,侧耳倾听着这苍劲豪迈的曲子。
但林昭却根本不加理会,背着手继续向里走。
眼看他已经走到小楼门口的时候,那古筝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止不行了,人家林昭马上就要进屋了。
果然,古筝声音一止,有人娇声道:“这曲《将军令》技艺不精,让林公子见笑了,污了尊听,锦儿实在是羞愧万分。”
说话间,便见一云髻高绾的白衣女子,捧着古筝婷婷袅袅的自那花圃中步出,只笑盈盈的顿首一拜,便胜似春回大地百花争艳。
顾海全和卫扬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只见这顾海全向前走了一步,对锦儿道:“往常都说锦儿姑娘技艺不凡,在这瘦西湖也是闻名遐迩,今日遇到品曲高手了吧!”
他说到这里,又对林昭道:“久闻林兄家学渊源,擅诗词,对这乐曲也有极深的造诣,兄弟我实在钦佩不已啊。”
这一招连消带打,将尴尬化解与无形之间。
林昭负手而立,扫了锦儿一眼,微微一笑:“其实曲子不错,姑娘的技艺也不凡,只不过你那面古筝有三根弦已经松了。”
“什么?”锦儿一惊,连忙检查自己的琴弦,随即脸色一变,看向林昭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可思议:“人说‘曲有误,周郎顾’,如今这是‘弦有误,林郎顾’,锦儿真是钦佩万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盈盈下拜,一双眼睛看向林昭,似乎透露着钦慕,又有丝丝情谊。
这演技真不错。
林昭心中暗暗点评。
面上却是淡然:“这没什么,锦儿姑娘不必如此。”
他依旧这么负手而立,压根就没有将锦儿扶起来的意思。
这等暴殄天物的做派,令顾海全和卫扬相顾无语。
最后还是卫扬哈哈大笑,将锦儿扶了起来,笑道:“往常以为在下飞鹰走狗、吹拉弹唱无所不精,今日遇到林公子,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实在是钦佩万分啊。”
虽然林昭的表情十分平淡,但锦儿姑娘乃是卖笑出身,所以半点脾气也没有展现,微微一笑,十分妩媚,笑道:“三位公子都是风雅人呢,还请三位跟小女子到里面说话。”
说着,便怀抱古筝前面带路。
进了房间,大家分别坐下,那锦儿果然不愧是青楼名妓,一番长袖善舞,将那酒宴的气氛渐渐推高。
经历了刚才那一场乱斗,三人情绪本来就有些亢奋,何况还有如此美人佐酒?
不过小半个时辰,那顾海全就已经喝的烂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