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钱庄深处,最大的一间屋子里,窗户微开,淡淡的檀香夹杂着一些药草的苦味透过窗缝缓缓飘出,让来到门前的云丹鸿面容忽然一紧。
云杉轻轻地推开房门,领着云丹鸿走了进去,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站到一张雕花大床的不远处。
云康躺在床上,背靠软枕,正由婢女服侍着喝药。
棕黄的药水散发出浓烈的苦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熏得房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异常难看。
可能大家都只顾着抵挡那股难闻的药味,所以现场安静无声,只剩下云康咕咚咕咚的喝药声。
喝完苦药,婢女又端上一杯清水让云康漱了漱口,然后往他嘴中递上一块蜜枣后,便缓缓退了下去。
云康轻声咳嗽了两句,挥手示意左右两旁的仆人退下,正准备躺下休息。
这时,云杉走上前去,恭敬地说道:“父亲,您猜是谁来看您了?”
听见云杉的话,云康停下动作,说道:“哼,自从必应钱庄得势后,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跑去那边,还有谁会记得我这个老不死的?”
话音刚落,只见云丹鸿走到云杉身旁,朝云康恭敬地鞠了一躬,唤道:“老爹,是我回来了!”
听见云丹鸿的声音,云康忽然一震,原本已合上的双眼顿时睁得圆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床上坐了起来,死死盯着云丹鸿,一对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
六年了,云康整整六年时间没有见到过云丹鸿,六年前云丹鸿走的时候才十四岁,比云杉还矮上半个头,而如今,看着眼前这名身材匀称、英姿挺拔的年轻人,云康一时间神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是喜?还是悲?是惊?还是怒?
此刻的云康,脸上夹杂着各种不同的情绪,让云丹鸿说完第一句话后也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好。
望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云杉满脸笑容,朝门外的家丁们说道:“快,快去准备一下,我们云家今晚要好好吃上一顿团圆饭。”
服侍在云康身旁的家丁都是自大通钱庄成立以来就一直陪伴在左右的人,所以大家都知道云丹鸿,只是自己这个少爷变化有些大,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
这个时候听见云杉的吩咐,家丁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走出屋外,各自忙活起来。
从古到今,欢喜的气氛都有种无形的魔力,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庄内各处弥漫传开。
而自从云康病倒以来,整个大通钱庄也已经好久没有过这般喜气洋洋的氛围了,因此大家都十分享受,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
“父亲,确是丹鸿回来了,你看,六年时间过去,他已经长成一名帅气小伙了,走在路上,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年轻姑娘的尖叫呢。”看着两人依然还没说话,云杉打趣了一声,笑道。
听见云杉这话,云丹鸿淡笑一声,说道:“大姐,我可是名道士!”
这一话,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云康脸上的表情逐步凝固,呵道:“你个孽种,还敢回来!”
说着,他举起右掌就准备一巴掌朝云丹鸿脸上扇去。
但刚一抬起手,剧烈的咳嗽随即涌上喉咙,吓得云杉连忙倒了一杯清水服侍云康饮下。
“老爹,我都已经回来了,你还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再说,我不是每年都有写信回来的么。”云丹鸿靠到云康身旁,右手搭在云康的肩膀上,一脸轻松地说道。
自小到大,没人比云丹鸿更了解云康的脾气,云康的怒火只有在他不理不睬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大,一旦开口说话,就说明所有的怒火都已烟消云散,所以他也就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被云丹鸿这么勾搭着肩,云康也没有生气,只是用力耸了耸肩,甩掉对方的手,指着对方鼻头呵斥道:“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快说,这六年时间都躲在哪间小道观里浪费光阴呢?你可知道如果留下来好好帮我干活,六年时间足以让你在钱庄业叱咤风云,哪还会是现在这幅其貌不扬的样子。”
云丹鸿笑着挡开云康的手指,说道:“我现在也很叱咤风云,刚还帮你赶跑了必应钱庄那位谢大公子,估计明天我的名声就会在业内迅速传播开来。”
云丹鸿这一句话原本只是说笑而已,但却如根根利刺扎入云康耳膜。
他叹了口气,收敛神情,淡淡地说道:“丹鸿啊,当年你要是不走,我想现在也就没谢浩什么事了,只可惜,以我现在的身子,只怕这次大通钱庄是凶多吉少了。”
听见云康说完这话,云杉也是面容凝重,轻声哀叹一口气。
云丹鸿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打趣触动了家人心中的那根刺,立刻收起嬉笑,严肃地问道:“老爹,老姐,我记得六年前必应钱庄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庄子,怎么现在都有胆子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云杉看了云康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便接上云丹鸿的话,解答起来:“正如你所说,必应钱庄一直不入流,如果不是父亲念其可怜,留了口饭给他们吃,他们老早已经滚出钱庄这行当,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一个月前,必应钱庄不知怎的忽然模仿我们推出了一个活动,就是那个颠覆了整个钱庄行业的游戏规则,不但不向储户收取存储费用,而且还会支付给储户高额回报作为利息的活动,因为他们给出的利息金额很大,所以一推出,洛阳城内的大户们几乎一股脑儿把原本存在我们钱庄的钱财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