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虽然比不上大汉朝大都市热闹繁华,却也别有一番边塞的风景。驼马穿行,街上行人身着各色皮件,端的是一派异域风情。一男一女两个人快步穿过街道,走到一家客店门前,正是昆仑奴和牡丹。二人转身向后看了看,走进店中。
客房内,化了装的赫连兀、呼延赞坐在桌旁说着什么。门声一响,昆仑奴和牡丹汗走了进来,回手关上房门。赫连兀站起身问道:“司马医尉,怎么样?”
昆仑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打听清楚了,大人今日刚到轮台,现已驻在大将军府内。”
赫连兀长长地舒了口气:“太好了!司马医尉,咱们现在就走吗?”
牡丹笑道:“赫连大人,看不出您还是个急性子。天还没黑呢,万一大街上有人认出您和呼延赞,那该怎么办。”
呼延赞笑道:“这丫头,说话就像是吃了炮仗药,砰砰砰的。”
牡丹笑道:“总比你强,关键时刻净说废话。”
大家低声笑起来。昆仑奴道:“牡丹说的是,以现在二位的身份,还是小心为是。赫连兀、呼延赞点头同意。
昆仑奴道:“我看这样,等到初更我们再出发。”
夜幕降临,钦差行辕静悄悄的。东跨院里,一排厢房中亮着灯火。
东厢房内,阿乞儿坐在榻上,望着墙壁发呆。门外“咔”的一声轻响,阿乞儿猛地回头向窗外望去,目光机警灵动,哪像是个呆傻之人?
窗前一条人影飞掠而过。阿乞儿脸部的肌肉微微一抖,手攥成了拳头。窗外响起了鬼魅般的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声音轻笑起来:“你不是阿乞儿,不是……”
阿乞儿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声音轻轻地道:“至少你是看不见了!”
寂静。阿乞儿的双眼四下搜索着。“砰”!窗扇飞开,一条黑影蹿了进来,刀直奔阿乞儿前胸而来。阿乞儿纵身而起,倒翻出去。黑影如影随形,贴身而上。“嚓”的一声,阿乞儿前胸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涌出。黑影的刀向他的脖颈直落而下,阿乞儿灵机一动,背身一跃,撞开屋门摔在院中,口中大喊:“哈哈,假的!都是假的!哈哈……”
屋内的黑影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阿乞儿躺在院中大喊大叫着。“吱呀”一声,对面的屋门打开了,班龙快步走了出来道:“乞儿,你喊什么?”说着,他快步向阿乞儿走来。阿乞儿蓦然跳将起来,活蹦乱跳地回到屋里,“砰”的把门关上。
班龙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乞儿,开门。”阿乞儿用身体死死顶住屋门,嘴里傻笑着,手紧紧地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外面的班龙重重地推了几下门,对屋里的乞儿喊道:“不许再喊了,听到没有?”
阿乞儿道:“听到了。”
门声一响,西厢房的刘长腿闻声跑了过来,班龙指了指屋里,低笑道:“又犯病了。”
刘长腿笑着对屋内道:“乞儿,大家都休息了,你也该早点儿休息呀。”
屋内的阿乞儿咕哝着。
班龙大声道:“乞儿,你要是再喊,怎么办?”
乞儿道:“打、打屁股。”
班龙道:“对,狠狠地打!”他看了长腿一眼,二人笑了起来。
“班龙。”班龙扭回头,苏武带着刘彪、周义站在东跨院的月亮门前。班龙和刘长腿跑过去。
苏武问怎么回事,班龙笑道:“没事,乞儿又大喊大叫,我们跟他逗着玩呢。”
苏武点点头,向乞儿的屋子走去。忽然,地上的一点血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住脚步,凝目细看。
是鲜血,还未凝固!
苏武的目光望向了屋里,轻声问道:“乞儿,你没事吧?”
屋里传来阿乞儿似哭似笑的歌声。苏武看了看地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班龙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班龙轻声叫道:“老爷,老爷。”
苏武猛醒过来:“啊……”班龙问:“您想什么呢?”
苏武道:“班龙呀,以后对乞儿要多照顾,他是个呆傻之人,不要总是取笑他,听到了吗?”
班龙和刘长腿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是。”苏武点了点头,快步向正堂走去。
阿乞儿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顺着房门慢慢地滑下去,胸前的伤口血如泉涌。他轻轻闭上眼,一滴泪水流过面颊。
正堂上,尉屠耆焦急地徘徊着。苏武和刘彪、周义走进来:“尉屠耆,怎么样?”
尉屠耆迎上一步:“恩师,都办妥了,尸体已经运到,现在后花园中。”
苏武道:“好,去看看!”
小花园的正中挑起了几盏气死风灯,照得一片明亮。两张尸床并排摆在一起。轮台提刑官和仵作站在一旁。苏武、尉屠耆等人走了进来。
提刑官和仵作双膝跪倒:“叩见钦差大人!”
苏武叫他们起来,问道:“这二人是怎么死的?”
提刑官道:“是上吊而亡。”
苏武点了点头,走到尸床旁,对仵作道:“把他的头抬起来。”
仵作赶忙走过来将死者的头颅抬起,忽听脖子发出“喀”的一声响,苏武双眉一扬:“等等!”
仵作停住了手:“怎么了,大人?”
苏武的手轻轻向死者的颈后摸去,颈后发出一阵“喀啦啦”的响声。苏武对仵作道:“将死者的颈后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