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一阵懵然,“伏城之计……”
“是啊,苏学士带了人马来平定帝都,哪有什么敌邦伏兵,都是他设下的计谋而已。苏学士说了,那十八国的战袍军旗上的徽纹都是小时候你教过他的。”
叶知秋听得呆若木鸡如在梦中,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和温兰有约定,里应外合共同举事。我和大巫神有约定啊!他是伊穆兰的国主,他为何要算计于我!”
“你不信?”鹫尾伸手从袖中一摸,纤纤细指拈出一颗雷火珠,朝远处抛去,只听雷鸣般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那一日陈麒是我骗的,郑崙是我炸的,都是奉苏学士之命。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那他为何还要你来救我?”
鹫尾柳眉一翘,登时怒了:“你以为我愿意来救你么?我不过是被苏学士郑重嘱托一定要救出叶夫人才过来的。至于你?哼……瀚江边将苏学士丢给伊穆兰人,暗地里又谋害了太子妃致使她身死寒村,还拿了曹飞虎的首级替你做了替罪羊。你这等阴毒之人,便是被火烧死一百次亦不足偿罪!若不是看在苏学士的脸面上,我早拿雷火珠把你炸成齑粉!”
叶知秋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会知晓得如此清楚,想必苏晓尘也早已知道这些。难道是因为这些事,晓尘才怀恨在心?
不……这不可能。这孩子虽然承了慕云佑的兵法,但心软得很,又从不愿使些阴招。他这般设计对付我,必然是温兰的授意!
难道……难道是温兰想要釜底抽薪?!
叶知秋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温兰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自己在帝都苦苦谋算的一切于伊穆兰人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就像眼下这般,瀚江边牵制住温帝,却暗地里派了奇兵来偷袭帝都。
温兰根本就不需要我配合他两面夹攻,他自己就做得到,他和苏晓尘才是珠联璧合……
苏晓尘,你真是长大了,成为一国国主了。
叶夫人在旁听鹫尾说得精准,桩桩件件都是丈夫做过的事,不由哭求道:“姑娘,晓尘是个心软的孩子,纵使我丈夫做错太多,晓尘总归还是会救他的对不对?我虽然不知道姑娘与方才提到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但还望姑娘暂且压下心头之恨,让我夫妻二人再见一面晓尘……”
鹫尾忙扶起叶夫人道:“夫人不必担心,夫人的安危是苏学士交代过的,我们定会救夫人出去。而且夫人还不知道吧,叶小姐也在苏学士身边,夫人只要出了城,便可和他们团聚。至于你丈夫……”
她冷眼看向叶知秋道:“叶尚书,我只问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叶夫人大哭起来,她知晓丈夫的脾性,若鹫尾不问还好,鹫尾这样问,以丈夫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不会屈从。
果然叶知秋连理都不理会鹫尾,只朝叶夫人淡淡一笑道:“夫人,晓尘向来待你如母,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我夫妻别离,来世……还是不要再见了。”说罢,转过身去,哽咽得浑身作颤,却再不肯回头看妻子一眼。
鹫尾见叶夫人情绪激动,又见浓烟越来越烈,低声道:“叶夫人,得罪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朝叶夫人口鼻处捂了一会儿。叶夫人登时被迷倒了。
叶知秋如枯木般地站了好一会儿,再转身看时,火势已蔓延到庭院,已是四下无人了。
这正是:
一叶以知秋,知东知西不知北。
一叶以障目,障人障心难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