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个事情,温兰自会去操心,我罗布只坐享其成便是了。
苏佑看向一旁的姑姑鹰语王珲英,珲英也抬起头来看着他,越看越是欣喜。
这孩子,真是像足了当年的父亲,连眉梢的那颗痣都生得没什么分别。想这一别十七年,当初若非鬼迷心窍一时听信了温兰的凿凿之词,怎会答应我鹰族国主的嫡子就这么离开自己的视线。所幸鹰神庇护,让这孩子如今毫发无伤地归来,我鹰族重归三族之首的日子终于指日可待了!
珲英瞧了瞧苏晓尘的眉骨,暗想,论年纪已满十八岁,当是推开他身上鹰神骨的时候了,只是温兰再三叮嘱,万桦帝都不落,切不可推骨,不然便有可能失去这孩子。
他刃族的话我珲英是不信,可温兰是大巫神,他占出的天象如此,我不敢不从……我已经等候了十七年,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出什么差池来。
孩子,你且再等一等,时机成熟之时,我必让你成为我鹰族真正的勇士!
珲英身后是个巨大的身影,即使单膝跪地,仍是如小山一般。
祁烈望着苏晓尘,感觉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万民欢呼的日子里,自己随着父亲----血族的老酋长前来拜谒新国主察克多。其实他与察克多自小便是一起玩耍的伙伴,习武打猎几乎形影不离,不过父亲总是告诫他,察克多日后是一国的国主,尊卑有别,不可乱了分寸。
那日察克多坐在御座上,接受各部的朝贺,他也送了贺礼------一枚小小的号角,他亲自用牛角一点点削出来的,在号角的顶端,还挂了一颗牙齿,那是祁烈打猎时第一次打死老虎后拔下来的纪念品,也是他的吉祥物。
察克多接过那个号角,比得了什么贺礼都要高兴。
“祁烈,以后我有了儿子,我就让他也送你儿子一个号角!”
“有我祁烈在,决不让任何人动你分毫!”少年英姿的祁烈十分认真地望着天上拍着胸口说道。
“我察克多也对天神发誓,有我在,必保血族衣食无忧,族人安泰!”。
然而,我祁烈食言了……
踏着乌云狮,拼尽一身力,胜似手足的他就咫尺之处,却眼睁睁地看着叔父的剑刃刺入他的背脊,破膛而出。
他倒在地上,血珠喷涌,与黄沙混成了红色的泥浆,黏附在他的脸庞上。
为什么……被刺穿的不是我!
每每自问,祁烈便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世人都以为察克多没有遗言,然而只有我听到了,他最后说的每一个字我祁烈都听得清清楚楚。
察克多,我定会把你的遗言亲口告诉你的儿子,告诉他你受过的痛,遗下的恨!
祁烈下意识地握了握自己的腰间,与御座上的苏晓尘一样,他也悬了一个小小的号角。
自从他在霖州境北第一次遇见苏晓尘,看到他带的那枚琥珀号角时,便被唤醒了这些尘封的记忆。那一夜他也削了一枚号角,与之前送给察克多的那枚一模一样。可惜,这次没有老虎的牙齿了。
这是我祁烈送给你的贺礼,也是对你的誓言。
我曾经没能守住你的父亲,这一次,祁烈定会守住你,绝不食言!